海上有奇遇,旧事又重提。
听到有工匠能修船,劳尔高兴地感谢上帝。但受到穆菀婞质疑该感谢谁时,劳尔知道这个话题没法解释,于是微笑着说:“罗拉,算我口误。这事感谢徐大人,感谢罗拉你不辞辛苦。”
穆菀婞转愠为喜,说:“这还差不多,徐大人何等身份,能为这事忙前忙后,是咱们的福气。”
劳尔不与之争辩,笑着说:“没错,那么罗拉,咱们先去搁浅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船上的同伴吧。”
穆菀婞点点头,说:“好,咱们现在就上船。”
按下穆菀婞和劳尔出海宣布能修船的好消息不表,单说徐启鸣辞别穆菀婞之后,去水师衙门借了蜈蚣船,次日带上沈启,前往西班牙商船的搁浅处。
一路无话,沈启到了现场,坐着小舟看到了西班牙商船的破洞很大,经过一番查看后。沈启来到西班牙商船的甲板,对徐启鸣说:“徐大人,这船损毁严重,又搁浅这么久,要修的话,怕是破费周章。”
徐启鸣点点头,说:“依着沈大人,这船能修?”
沈启面露难色,说:“修倒是能修,但要在月港建一个船坞工坊,把船拖到工坊,才能进行修缮。不过,恕下官鲁莽,徐大人为何要为洋人如此?”
徐启鸣笑着拍了拍沈启的肩膀说:“沈大人,你也知道皇上最近需要大量的龙涎香。”
沈启点点头,说:“听说了,湖广那边也在积极寻访,我们按察司还好,听说布政司衙门乱成了一锅粥,还请都司衙门派了兵,在湖广各个大户家里找呢。”
徐启鸣微笑着说:“这就对了,你们布政司衙门很聪明嘛,虽然龙涎香没找到一分一毫,但姿态做足了。”
沈启也说:“可不是,我们湖广不靠大海,上哪找龙涎香去?只能做个姿态罢了。”
徐启鸣问:“那么沈大人说说,沿海省份,为什么能有机会找到龙涎香?”
沈启恍然大悟,低声说:“莫非是靠了洋人?”
徐启鸣笑而不语。
沈启又言:“既是如此,那下官定当鞠躬尽瘁。只是这样一个工程,怕是这费用……”
徐启鸣拍了拍沈启的肩膀说:“沈大人,这点你放心,我是户部侍郎,款项我会和福建布政司衙门打个招呼,要多少只管开口。”
沈启面露喜色,说:“那就好办了,还请徐大人与我一道坐船勘查勘查,看看这月港附近哪里适合做船坞。”
徐启鸣暗自冷笑一声,接着正色说:“那最好不过,你我一道前往!”
这时,穆菀婞来到徐启鸣身边,问:“沈大人,这船能修吗?”
沈启拱手说:“这位姑娘放心,我已跟徐大人说过了,选址建个工坊,这船能修。”
徐启鸣说:“正好,沈大人要勘选船坞地点,我们先行告退,你跟佛郎机人说,一切等候消息即可。”
穆菀婞盯着徐启鸣,说:“好,不过……”
“不过什么?”徐启鸣问。
穆菀婞摇摇头说:“没事啦,你们去忙吧。”
看着穆菀婞欲言又止的样子,徐启鸣问:“要不你跟他们说一声,和我一起去勘查吧。”
此话正中穆菀婞下怀,穆菀婞欣然点头,简单交代一下,便随着徐启鸣上了蜈蚣船,沿着月港海岸巡查。
一路上沈启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西班牙商船的优劣,每走一处,又又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月港哪里适合贸易,哪里适合防御,哪里适合做海港……
徐启鸣对此毫无兴趣,但保持着官场的客套。穆菀婞看着沈启手舞足蹈的样子,脑海里浮现出穆菀宸的影子。
可看着眼前之人是个男子,穆菀婞又哑然失笑。
这时,只听沈启大喊一声:“徐大人快看!这里竟然有船坞!”
徐启鸣循声望去,见是穆菀宸的农具工坊,于是说:“这里是个制作农具的作坊,不是船坞!”
沈启摇摇头,指着工坊说:“不可能!沈某不会看错,这里的位置是整个月港最适合做船坞的,而且这里一些架子、水渠,都是做船所用,还是做大船所用。你看那还有栈桥,分明是登船用的。”
徐启鸣想岔开话题,于是说:“沈大人多虑了,这里曾被官兵搜查过,是个普通的作坊,不是船坞。你看那海边不还有没造好的水车么?”
沈启看了又看,说:“徐大人,沈某绝对没有看错,这个工坊内不光能造船,还得是有造船的高手。能这样布局,此人的手段绝不在沈某之下。”
徐启鸣很想打断沈启,于是说:“沈大人过谦了,月港绝无造船的高手。”
穆菀婞却突然灵光一显,她喃喃地说:“这里可能真有造船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