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巧匠,预揭当局迷。
月港驿站,两架马车缓缓停下。一个驿卒大喇喇地走到前面的马车,问:“什么人来访?要找谁?”
车夫没有说话,门帘掀开,驿卒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说:“徐大人,您回来啦!”
徐启鸣“嗯”了一声,跃下马车。
驿卒赶紧过来说:“徐大人一路辛苦,前些日子袁公子来找过您,说是有急事!”
徐启鸣冷冷地说:“知道了,下去吧。”
驿卒行礼退下,徐启鸣走到后面那辆马车前说:“沈大人,有劳您先在驿站休息,我去处理些公务,稍后再来跟沈大人商议出海的事。”
马车的门帘掀开,里面的人拱手道:“徐大人请自便,下官静候便是。”
说完,徐启鸣上了前面的马车,吩咐车夫离开。
车内,穆菀婞忧心地问:“启鸣,南京、泉州的师傅都没办法,这位武昌府的沈大人真的会修船吗?“
徐启鸣说:“你有所不知,这位沈大人虽然是湖广按察司副使,平日里做的是调查、断案的事,但他实乃大明造船第一人。”
穆菀婞不可思议地问:“此话当真?”
徐启鸣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大人名曰沈启,写过一本造船的专著叫《南船纪》。我是不懂其中的机巧,但据说记载了很多造船技法,堪比当初三宝太监的船工。”
“《南船纪》?”穆菀婞发出疑问。
徐启鸣问:“你也看过?”
穆菀婞赶紧说:“没有,只是听说过,想必这位沈大人一定能修好船。”
但徐启鸣察觉到,穆菀婞一定和《南船纪》有些关联。而此时,穆菀婞的思绪也飞回到了当初……
十八岁的穆菀婞手持一本《尚书正义》正在研读,忽然发现身旁的穆菀宸一边看书,一边拿笔在纸上画着图形。穆菀婞把头凑过去一看,说:“好呀,菀宸你又看闲书!”
穆菀宸不服气地把书递过去说:“这哪里是闲书?”
穆菀婞接过书,看着上面的名字就是《南船纪》。穆菀婞说:“这还不是闲书?看名字就知道是无聊小说。”
穆菀宸一把夺过书来说:“你懂什么,这本《南船纪》是本朝一个天才沈启所作,讲的都是造船的事!”
穆菀婞摇摇头,说:“唉,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难道要去造船?”
“那又怎么样?”穆菀宸把书抱在胸前说:“早晚我要造出比五峰船主的旗舰更好的船。”
“吁!”随着目的地的到达,徐启鸣对穆菀婞说:“菀婞,到了。”
穆菀婞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徐启鸣,说:“启鸣,我先去跟他们说一下。你和沈大人商议下,尽快来修船吧。”
徐启鸣点点,说:“你都放心,我去水师衙门借船,带上沈大人去勘查。有我在,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穆菀婞拉起徐启鸣的手说:“我相信你,启鸣,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徐启鸣不留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他轻轻拍了拍穆菀婞的头说:“傻丫头,你要相信,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你的事我都能想办法帮你解决。”
穆菀婞颔首,感激地看着徐启鸣。
徐启鸣说:“去吧,让他们早做准备,明日我还沈大人就出海。不过,事关天朝体面,沈大人的身份,你不要告诉佛郎机人。我天朝的官员,怎么能给夷人修船?”
穆菀婞点点头,说:“放心,我就说是找来的能工巧匠。”
徐启鸣满意地说:“去吧,明天我们在搁浅处汇合。”
“好!”穆菀婞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又一时想不起说什么。她希望徐启鸣挽留她一下,却连自己都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挽留。
穆菀婞辞别徐启鸣,依依不舍地回到了自己之前的宅子门口。一回首,徐启鸣的马车已经扬鞭而去,穆菀宸望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劲头,这才回过神来,前去敲门。
穆菀婞回到宅子,劳尔等人赶紧出来迎接。等把穆菀婞迎回客厅,劳尔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罗拉?有没有找到能修船的工匠?”
穆菀婞想着徐启鸣的话,对劳尔讲:“有徐大人帮忙,从苏州刘家河找到了能工巧匠,明天就能来看看搁浅的情况。”
劳尔在胸前划着十字,高兴地说:“感谢上帝,船再不修好,咱们损失就大了。就现在往船上运送淡水和食物,就是很大的开支了。”
穆菀婞不悦,她说:“你怎么感谢上帝?又不是上帝帮你找到工匠的,要感谢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