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家大佬能拿出这份关系图给她看，能在马场安排人，那就知道她去接近权萧呈了吧，那顺理成章推出她想钓唐璟就合理了。
肮脏的人指的是权萧呈的前提下，那她做的这些事……
他是不是也觉得脏？
“咕咚”一声，陶昕然从来没发现咽口水的声音可以这么突兀，响得令人有些心烦的程度。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握，她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坦荡地交流各种事情，但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那么容易地开口。
可她仅仅犹豫了几秒钟，再次鼓起勇气想要开口时，门口很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敲门声。
“老板，是我，黄山。”
门外的人自报姓名，季寒川侧眸扫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不用问就知道对方这个时间点出现的意义。
他转头看着相距不到半米的陶昕然，沉寂的眸底波澜不惊，一如往常那般低声说道。
“有进展了，你先休息，我去处理点事。”
“……好。”
陶昕然点了点头，下意识想送对方出门。
可直到季寒川关上了门，她站在原地半步都没有挪动，身体没来由有些沉重。
“……”
盯着重新关上的这扇门良久，陶昕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多久，直到站立的双脚有些酸，才动了动。
她回过身来，不可避免再次看到桌上的关系图。
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挪动了两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心情很不舒服。
抬手抓了一下又洗了一遍的头发，鼻腔里闻到洗发水淡淡的香芬，但丝毫感觉不到愉悦。
陶昕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种很突然的低落袭击了她，又或者她心里清楚原因，却不愿意承认。
刚才应该是她多心了吧？
眸光微垂着看向地面，此时阴影似乎钻进了她的眼底。
房间里安静极了，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背后的大玻璃墙阻隔着外面那个喧嚣的世界，让她什么也听不到。
陶昕然有些出神地看着，看着看着倏然抬起头，环顾了一圈这个陌生的房间。
不安感在这一刹那莫名放大，她有些烦，起身就将那张关系图翻了个面，反面盖住了。
双手往桌面上一撑，她下意识往房间里面看去。
在看到那张空空如也的圆桌时，微微愣了一下，这桌子原本上面就没有东西吗？
但没等她仔细回想，一通电话突然打进了她的手机，铃声成为这个空间唯一的声音。
“铃铃铃……”
算不得聒噪的旋律在此时却有些刺耳，陶昕然拢了下眉心，但还是走过去了。
看到屏幕上显现的名字，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立刻接起。
“昕然姐，有个自称唐璟的人加了我这个号。”
打来的是程严青，他的语气里有些疑惑，自然是来问需不需要添加。
毕竟他那个号专职钓鱼，没必要添加无关人等，而能搜到他的，应该也不是简单的途径。
一听到这个名字，陶昕然心下便咯噔一声。
她的心绪有那么一瞬间被扯乱了，但表面维持得很好，没有沉默多久，便淡淡说道。
“加吧。”
“先放一边，之后再说。”
顿了顿，她补上这一句，刚想就此挂断，程严青又冒了一句。
“姓权的更热情了，他似乎觉得已经到了一个新阶段，有意无意都在试探。”
“……”
这个时候听到权萧呈的动作，陶昕然微微沉了沉眸色，心情更糟糕了。
她无声叹了口气，更加平淡地回道。
“继续放烟雾弹，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完全没有心思继续往下说，陶昕然不想被程严青觉察到自己的情绪不好，就先挂断了电话。
手里抓着手机，她缓慢而冗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其实她应该跟程严青说明唐璟的来历。
但此刻，她感觉到一阵无力，开口都有些困难。
偏偏是现在，如果早一点把人钓出来，她的心情会不会有不同？
陶昕然似乎头一次无法做出判断，她不知道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整个人的状态比刚才更加低迷。
有些事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是感觉不到的，也想不到。
可一旦跳出这个舒适圈，到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经历陌生的生活，某些陌生的想法就会窜出来。
她重重闭了闭眼睛，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过度解读季寒川的话，不然她不就跟个怨妇一样了吗。
陶昕然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觉得应该是最近碰到的事情太多太杂，所以她自己有点乱。
想到这里，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想相信对方。
一通自我疏导后，反而有点想嘲笑刚才的自己。
“呼，那就休息……”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正想去床上躺一会儿，却在这个时候，手里的手机再次飘出铃声。
陶昕然本能小抖了一下，一位是程严青还有要问的，想也没想就接通。
可这一次，对面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昕然，我是罗惜。”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她反应了两秒钟，想起这个名字归属于谁了。
“罗惜？”
但陶昕然皱了下眉头，有些疑惑。
虽然她和罗西之前关系挺好，但因为是不同系，毕业后大家各奔前程就联系得少了。
“哈哈，记得我吧？你是不是来冰城了？”
罗惜的语气听着挺高兴的，第二句就点出了城市。
这下陶昕然就更加奇怪了，她记得对方是跟着她男朋友去了海市发展，怎么知道她来冰城的。
似乎知道她会有此疑问，罗惜不等她回应就跟了一句。
“我在朋友圈别人发的照片里看到你了，你这个背景板可不厚道，太抢镜了。”
“嗯，我是在冰城。”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想着应该是在齐老的宴会上做的背景板吧。
罗惜也没有多问，大大方方地说道。
“我也在，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我算是半个东道主，你出来吧，我请你玩！”
“你也在冰城？”
陶昕然有些讶异，海市和冰城离得可有点远。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也许人家两口子转移阵地了说不定。
“嗯。”
罗惜这次回答得很简短，马上转移了话题。
“你先来嘛，我们好好聊聊，我把地址发给你，私会我们当年的校花让男生们羡慕去吧！”
陶昕然被这句话逗乐了，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可能也因为待在这里会有点压抑，潜意识想出去透透气，便同意了。
“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她先去换了一身便装。
等从洗手间出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落地灯的方向。
陶昕然不知道今晚是第几次叹气了，拿起手机给季寒川发消息。
“有大学时期的朋友刚好在冰城，我出去……”
她习惯性地要发要素齐全和简练的信息，但不知道为什么，指尖微微一顿，忽然有些迟疑。
“……”
下一秒，她删掉了前面键入的文字，只发了一条。
“我出去见个朋友。”
发完，她便出发了，没有去看季寒川是否有回复这条信息。
在楼下上了一辆出租车，陶昕然把地址给了司机，自己扭头看向窗外。
冰城的夜景看起来和A市有点不同，虽然城中心同样有密集的高楼，但路两边的灯设相对比较少，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射灯表演。
再加上比较冷的缘故，不管是路上的行人还是公路上的车都要少一些，就看着不那么热气。
不过也不至于萧条，反而给人一种无欲无求的淡然感。
这应该是一个慢节奏的城市吧，慢到可以给人足够的时间来思考各种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