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投资人的风评是可能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但程晓绝对不可能，所以问题可能出在这个小员工身上。
下飞机后，陶昕然同步接收到她授意秘书去整理的资料。
这个安白桃入职凌云刚满一个月，也只不过是后勤采买部的一名普通员工，完全不在凌云的人才培养计划里，所以对她的资质并没有严格的审查。
陶昕然沉眸想了想，觉得很奇怪。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跟着程晓到湘城办公，要么也是带精干的秘书过去才对。
但这份资料里有安白桃的出差纪录，甚至和程晓是同一个航班。
“到底怎么回事……”
她清澈的眸底蒙上一阴影，但眸光未有动摇。
比起紧急公关，她现在更担心程晓的情况，她一定吓坏了。
装出来的精明能干可以瞒天过海，可她到底只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女孩。
“师傅，去城东拘留所。”
从机场出来，陶昕然立马打车去对方所在的地方。
而车子才刚开动，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又响了起来。
陶昕然心下微微一滞，老实说，她一早上的电话，现在听到铃声都有些心悸。
但一看到是小陈打来的，秒速接了。
“组长，出大事了！”
小陈的语调很急促，背景闹哄哄的，似乎吵起来了。
陶昕然不由拢了下眉心，但还算冷静，先镇定地说一句。
“别急，你说。”
“竞标拿到的那个和火点传媒合作的项目归对方了，官方打电话来强烈谴责，说不能接受咱们这边有这种瑕疵，会影响正面的宣传效果。”
小陈的语气听着很急切又凝重，因为还不止这件事。
“还有最近正在谈的一些广告客户，也通通以我们这边为责任方为由，跑了……”
“……”
陶昕然听着这糟糕的情况，抬手揉了两下眉心。
虽然早上就有预感会面临这些压力，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现在凌云相当于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新媒体部的反响怎么样？”
上午由网络部出了一则严正的声明，大意就是凌云从来没有使用这种肮脏的手段，但也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力争早日真相大白。
提到这个，小陈沉默了一下。
顿了顿，才有些无奈地给了三个字。
“被冲了。”
“可以预见，你先安抚住大家的情绪，这个时候稍安毋躁，也别去和任何人理论。”
陶昕然的眼神暗了暗，只觉得这件事太凑巧了。
新媒体部刚做出点成绩的节骨眼上，现在何止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完全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节奏。
小陈有些担心，踌躇了一下低声说道。
“组长，冷处理的话，舆论可能会发酵到即便后面澄清也很难挽回形象的地步。”
“那也没办法，现在危机公关也没用，我们自己都还没有掌握确切的信息，盲目下场只会更乱。”
陶昕然说着微微抬了一下眸光，回想凌云之前几次的风波，心知光喊冤枉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真相可能都没用，更何况是苍白的解释。
但如果是更劲爆的内幕，就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她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
“这件事就先冷处理，我们内部首先不能乱，我联系了律师，先处理程总的事情。”
“我明白了，但我们部门的人是还好，其他部门就有点……蠢蠢欲动。”
小陈有些欲言又止，应该是已经听到不少闲话了。
陶昕然只觉得额头青筋噼里啪啦响，她又何尝没有领教过这些闲言碎语。
可眼下能做的，真的太局限了。
“不管他们，之后再整顿。”
她无声叹了口气，一个娱乐部都还没组建完全，现在要是再走人，就真的很难了。
通完电话，陶昕然抓握着手机，久久盯着同一个地方。
总觉得她似乎忽略了什么，但仔细去想又没有什么结果。
“哈……”
想了半天只收获了头疼，陶昕然抬手捂了下额头，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出了点冷汗，明明湘城的温度比A市还要低。
一个小时后，陶昕然在拘留所外面和律师汇合。
这位律师是之前程晓开公司失败摊上官司时请过的，她虽然手上也有季氏律师团的电话，但还不想惊动季寒川那边。
虽然热搜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被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陶小姐，这边只接受代理律师的探视，你在休息区稍等一下吧。”
女律师一袭杏色的职业套装，银边眼镜处处彰显出“专业”二字。
“好。”
陶昕然点了点头，但她哪里坐得住。
这个拘留所主调是阴暗的灰色，墙壁很潮，似乎墙根还长了些青苔，一进来就有一股霉味。
她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胳膊，在不到十平米的休息厅里缓慢地来回踱步。
几次想再去看看网上的消息，但都忍住了。
她不想被影响心情，当务之急是先把程晓保出来。
“哒哒”，这个时候，外面走廊传来几个脚步声。
陶昕然马上抬头，和外面的人打了个照面，是这里的警员。
他们都看了陶昕然一眼，交头接耳说了一句，似乎又打量了她一下。
在门口驻足了会儿，这两人才往里走，越过了她，径直朝里去。
一边走，一边说起了凌晨那起“大案”。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了，啧啧，年纪轻轻的，长得也不错，心肠却早就烂掉了。”
“可不是嘛，听在抓捕现场的人说，那酒局真是纸醉金迷挥金如土，有钱人玩的花样就是不一样啊，野得很。反正像你我这样的，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见识。”
“我还听说那个男的猥琐得很，还秃顶，为了钱这也下得去嘴，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女的也挺厉害的。”
两个警察若无其事地讨论着，腰间的钥匙串和手铐撞击在一起，发出很尖锐的声音。
陶昕然默默看向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其中一位忽然拍了一下同事的肩膀，摇头感慨道。
“要么为什么不是自己亲自上，而是叫员工顶上呢，我倒是觉得那个小姑娘挺可怜的，不做吧丢工作，做吧丢人。”
“现在的老板真无良啊，就怕人有钱有势，也许很快就能出去了。”
另一位警员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旁边这位似乎是资历比他深一点，骤然侧头斜了陶昕然的方向一眼，压低声音暗示道。
“那可不一定，这次啊，捅了大篓子咯。”
“……”
陶昕然听得有些怪异，但之后这俩又说了什么，她就听不清了。
半小时后，律师提着公文包出来。
她一站到陶昕然面前，就推了一下镜框直接说道。
“程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
陶昕然愣了一下，这对她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律师很轻地叹了口气，她也很无力，便将探视所说的内容由繁化简说明了一遍。
“程小姐昨晚喝醉了，而且是断片的那种醉法，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喝的时候，这个化妆舞会的主办方给她开了一个房间，她进去后就倒头大睡，直到被警察破门惊醒。”
“被带出来的时候她的酒也还没完全醒，自己睡的哪个房间也不记得。”
听到律师这么说，陶昕然面色如森。
“也就是说，整件事她都不知情。”
“对，所以程小姐现在很苦恼，一直在说没想到防了半天中了美男计。”
律师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但语气颇为无奈。
陶昕然也有些哭笑不得，她相信程晓前期肯定是严防死守，可架不住管野的诱惑太强。
估计是在派对上玩嗨后什么都不记得，习惯性地一醉方休了。
“我知道了，辛苦你来一趟，后续的事情我之后再联络你。”
“好，我也会去做一些必要的调查，需要和两个当事人都接触一下，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