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卫生间。”
陶昕然有些尴尬了,默默转移了视线。
她总不能说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被吓到了吧?
但在看到这个男人还在的时候,她着实松了口气。
大概是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她开始有点不好意思。
讪讪摸了摸后颈,陶昕然低头找到自己的棉拖穿上,为了缓和气氛,生硬地强行搭话。
“我以为你回去了,时间应该不早了吧?”
“是不早了,去完卫生间你继续睡。”
季寒川平静地回身打开卫生间的灯,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莫名有种被动坐牢的错觉,她是什么特殊人群还需要有人特意为她的起夜服务的吗?
不过小睡一会儿后,她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走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假装上厕所,顺便补了一句,想掩饰自己的紧张。
两人擦身而过时,陶昕然偷眼瞄了他一下。
腹诽这个人怎么无声无息的,几乎是吓了她两次。
一次是醒来没看到人,一次是突然看到人。
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也不想的啊。
“……”
季寒川没有回答,余光则是始终落在她故作坚强的背影上,眸色逐渐加深。
他刚才是进去接了黄山的电话,刚结束通话的手机被盖还有些温度。
门“咔哒”一声合上,他才收回视线。
漆黑如夜的眸底瞬时结起一层冰冷的霜,闪出了极度危险的
寒芒。
有些人,本应得到最好的照顾。
而某些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一连几日,陶昕然觉得季寒川简直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为了照顾她,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辆帕萨特,每天装作专车司机来接她。
早晨在陶昕然的推脱中坚持送她去上班。
这些年,也许是因为对当年那件事情的免疫,陶昕然自己不觉得什么,倒是觉得季寒川有点过分关心。
这几天,季寒川对她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
有了第一次,之后的几个晚上,他都像一个精准的时间机器人,定好时间似的准时出现,准时哄她入睡。
陶昕然逐渐恢复后,反而觉得有些怪异。
但她似乎用一种更诡异的方式接受了这种模式,闭眼前看到这个男人在哪里,睁眼后就……
好吧,睁眼他一般在楼下当起煮夫的角色,甚至有一天晚上她下班回家就看到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
两人的角色忽然奇妙地对掉了一下,有点新鲜。
更神奇的是,陶昕然竟还觉得挺好。
她完全没意识到两人已经在变相同居,就差没睡在同一张床上。
除了这些,季寒川还看起来很忙。
很快,便到了陶昕然出差的日子。
她需要先坐飞机然后再转乘绿皮火车。
出发这天,陶昕然在上飞机前给季寒川发了条信息。
“我要登机了。”
其实临行前两人已经道别过,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夜晚都在一起的缘故,无形中总有
那么一丝半缕的不舍,实质性地牵绊在他们之间。
“好,到了给我电话。”
季寒川回得很快,不过这几日白天的时候,他都鲜少和陶昕然有联系,看起来尤其繁忙。
陶昕然自然不想耽误他的时间,看到回信心里安定了,便收起手机。
她回身便看到团员们郊游似的从伴手礼店买了不少小零食,正闹闹哄哄地向她走来。
“你们是嫌行李还不够多吗?”
陶昕然失笑,特别是她的组员们,大袋小袋拎得特别多。
“我都怕那里没有小卖部!不是还要转绿皮火车吗,我估摸着铁定睡不着,不如一路吃吃吃!”
“对!只要心态好,哪里都是巴厘岛!”
“好吧好吧,排队登机了。”
陶昕然是有点服气的,不过这一路可以预见的颠簸,有这种精神气当然好。
几个小时后,他们换乘绿皮火车。
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别说人烟稀少了,天上的鸟都没见到几只。
铁轨边上的杂草长得高高的,站台到处都能看到黄绿色的青苔,有些被刮掉了,有些已经长成厚厚一层。
植被蚕食掉文明的气息,倒是很原生态。
站点的工作人员很少,也基本不用维持秩序,在这里上车的人本来就寥寥无几。
“从这里开始我们要进入蛮荒时代了,拓荒者!”
男组员们跃跃欲试地先上车,其他人看还有时间则是在外面抓紧着自拍。
“老实讲这里还挺有感觉的,我有预感
以后会变网红打卡点,不觉得很像宫崎骏的奇幻世界吗?”
“组长,你在和季……啊不是,和姐夫在聊天吗?”
秋秋也在拍,拍完见陶昕然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忽然从她背后冒出脑袋来。
陶昕然被吓了一条,有些哭笑不得。
她直接把界面亮给她看,是一份地图。
……不过这个姐夫怎么听着怪怪的?
“组长,你不会觉得空落落的吗?毕竟要分开好一段时间呢!”
秋秋的重点显然还是在季寒川身上,她可算逮着个空档可以八卦了。
陶昕然侧头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便摇头说道。
“我们又不是去一个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地方,不至于吧?”
“哪里不至于啊,要是我肯定心情低落……啊!那不是……”
秋秋正想再开句玩笑,忽然指着前方愣住了。
陶昕然狐疑地瞥她一眼,而后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自己也懵了。
只见一道特别高大的身影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转瞬间便来到她面前。
一座山似的,挡住了全部的光线。
秋秋一溜烟赶紧跳上车,似乎有些惧怕。
“……”
陶昕然则是一头雾水,她默默打量了一下这位和这个小破车站格格不入的大佬。
他怎么来了?
难道他也要去青省?
“妹妹,那种破地方别去了。”
追到这里的人是龙泽与,他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是这么一句。
他肃穆着神情,刀刻的面容线条凌厉,压迫感
十足地站在那里。
原本还在外面游荡的人被这威压波及,一个个赶鸭子似的默默上车。
陶昕然听得微微一顿,眨了眨眼睛,不免还有些惊讶。
……原来是来拦她的啊?
“龙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她平静地回了一句,也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