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刻,一抹黑色身影避开王宫外的巡逻队,趁没人注意,脚底用力,轻轻翻进了高耸的城墙之内,悄无声息。
黑色的蒙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犀利的眸子难掩智慧的锋芒,她轻声落地,谨慎的四下巡视,刚要起身便听得有人的说话声,她便迅速闪身躲到了树的背后。
“魏公公,曹将军秘不发丧到底何意?”
一个年轻的小太监一手打着灯笼,一边低声冲着身旁人低声道,话音刚落,便被狠狠训斥。
“嘘!”年长的魏公公在深宫中辗转几十年,早已谨小慎微,听得如此,惊道:“小心你这条小命!”
年轻的太监立马乖乖闭上了嘴。
魏公公见周围无人,连连叹息几声,引得小太监的疑惑,“您为何如此忧愁?”
“唉,大王仙逝,曹将军封锁消息,九殿下对此并不干涉,只是可怜大王到头来不知魂安何处啊。”说罢,他忍不住双目微湿,抬起衣袖拭了拭泪水。
“走吧。”魏公公抬脚,又扭头提醒道:“以后这事万不可再提起。”直到小太监点头,他才放心的挪动步子。
等两个人影远去,付七言才从树后走出,皱着眉头望向大殿的方向,万般忧思。
西凉王仙逝是真,曹豹瞒而不宣也是真,怕是他的野心不止步于此,只是没料到他这般明目张胆,满朝大臣竟也没有一个敢站出来阻拦。
权及如此,还怕国不祸乱?
此时此刻,凉治府中同样闪进一个人影,顶着暗黑色的披肩帽,正要大步入府,遭到了门口侍卫的拦截,他只得狠狠的瞪了回去。
“放肆!”他身后跟着的小奴才厉声道:“敢挡公子的路,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阻拦的侍卫被这气势震慑住,抽回手,向后退了几步。
“不知曹公子大驾,小的有眼无珠。”
书房里的凉治正在沉思着,嘴角时不时扬起一个弧度,他附手而立,盯着窗外的月色不禁喜上眉梢,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才回过头,看清来人后,立马笑着迎上来,“文丰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还在关紧闭的曹文丰,他得知西凉王仙逝的消息后,便偷偷溜了出来,率先寻到了凉治的府上。
他依旧一副奸笑,只是数月的禁闭令他更为阴戾。
“我特地前来向太子你道喜啊。”他毫无客气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继续道:“我就说,凉豫那个傻子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凉治微微怔愣,而后大笑出声,“该说不是你我的对手才是。”两人相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他蠢成那样,我爹当初瞎了眼才扶持他做太子。”谈起此,曹文丰眼底流露出一股杀意,“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挨那些鞭子,还被关了这么久。”他握紧手里的杯盏,暗暗用力。
“那你想怎么办?”凉治转动着眼睛,坐在他身侧,“我这个王兄的确不识抬举,怎么说都是靠你们曹家才坐上的太子之位。”
“哼!”曹文丰歪歪嘴,“此仇不报,我心中郁愤难消。”
“我倒是有一计。”凉治阴笑着,凑近他,言道。
“哦?”曹文丰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凉治沉寂了片刻,将手指在桌案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慢悠悠道:“不如我们借凉天的手..”他欲言又止,回以曹文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上次凉天在酒馆中的狂言乱语尽数传到了他的耳中,便早在心中埋下了除掉凉天的种子,此时曹文丰提及,正好可以一箭双雕。
曹文丰点头赞道:“好!不愧将来的西凉王,做事狠辣,不计亲情,果真有王者风范。”
听了他的赞美,凉治也只是微微一笑,低头将茶一饮而尽,“这事我不便动手,还得仰仗文丰兄。”
曹文丰拍案而起,“这有何难?只要能除掉凉豫,解我心头之恨,动动手指又有何妨。”他眯起眼睛,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两个人相视一笑,各自怀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好在没有发现屋顶上的一处瓦片轻轻被拨出一条细小的缝隙,一个黑衣人趴在上面,细细的将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永安回到府中时,付七言已经在府中等候他多时,见他回来,她抑制不住的焦急情绪,“怎么样?”
永安摇摇头,便将偷听来的曹文丰和凉治的对话悉数说给她听。
“他们还真敢动手!”付七言恨的咬牙,手指都被握的有些发白。
“眼下我们自身都难保,质子也不在府中,还是不趟这浑水的好。”
付七言摇头道:“就算我们不卷入其中,曹文丰也不会放过我们,西凉王不在,他们会掀起很大的风浪,我们必须做些反击,不然只能是瓮中之鳖。”
正谈话间,婢女香儿掺着赵夫人匆匆赶来,两人见状,只得先停下了谈话。
“七言。”赵夫人焦急又无奈道:“我们真要回大齐去?不等政儿?”
原来,付七言早便让人收拾起行囊,白日的时候还让赵夫人偷偷遣散了一干下人,只留下趁手的几个丫鬟和奴才。
这倒惊得赵夫人半晌难以平静,硬熬着等到了她回来。
西凉可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土地,突然要一走了之,赵夫人茫然无措,诵经时都难以沉下心来,虽说齐政之前数次提醒过她,但一时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夫人,明日天不亮,就由永安带着你们离开,东西不必带太多,前路迢迢,只能轻装便马。”
“那你呢?”永安听闻后,忙问道。
“你们先走,必须要有个人留下来引开他们的目光,我猜他们现在心思还不在质子府,正是你们离开最好的时机。”
“七言,那你...”赵夫人隐隐有些担心,毕竟留她一人,身份受限,还是有诸多不便。
“夫人放心,待你们快到大齐时,我便能追上。”她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