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恂对于党校进修班异乎寻常的关注,让袁梅絮絮念叨的声音突然卡壳了。
“你不会是想去考党校吧?你都已经是大学生了,还考这种两年制的大专干什么?”
宋恂只是先打听一下行情。
放弃现有的工作,脱产去党校学习两年,对他来说不是小事。
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在外贸局也干得挺顺手。他们这个班子已经磨合得很好了,三个局长副局长各有自己的一摊子事,全力拓宽地区的外贸业务。
若是去了党校,毕业以后再想回原单位,基本不可能还有他的位置。
“我大学读的是工科,在这几年的工作中基本没用到。如果有机会系统地进修一下政治理论,我可能会考虑的。”宋恂答得保守。
孙君华鼓励道:“你们别小瞧了这个进修班,党校在全省范围内只招收100名三十岁以下的高学历学员,包括在职干部,退伍军人和今年参加高考的知识青年。毕业以后省委组织部包分配,像你这样的脱产干部,工龄工资一样不落。带薪进修两年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而且按照惯例,这种进修班结业以后,在职干部通常是可以升半格的。
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孙君华都很支持宋恂去参加党校的入学考试。
她家袁梅的成绩其实还可以,努努力的话上省内的本科是没问题的。
不过,袁梅放着本科不想报,却一心想上党校的大专。
一是因为党校结业快,别的学校三年才能大专毕业,而那边两年就能上岗工作了。
二是因为各级党校如今都缺少理论课讲师。这一批学员毕业后,有二十人会被留在省委党校任教。
袁梅就是看准了这个任教机会。
她的青年时期基本都是在最基层的农村和工厂度过的,一份党校讲师的工作,对她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
孙君华直觉自家闺女八成是要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选择党校了。
如果宋恂也能去党校上学,他们就能相互照应一下。
至于多一个人考试就多一个人竞争这种顾虑,是完全没必要的。
这次的录取比例是,在职干部和退伍军人占80%,高考生占20%。
双方分卷考试,分别录取,两人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
孙君华能想到的,袁梅这个当事人当然也能想到,她也不劝宋恂仔细考虑了。
跑进书房翻出老袁同志的一个笔记本,将上面记录的党校招生章程分享给了宋恂。
“党校招生的事还没有正式公布,我爸也是这次去省城出差才听说的。你看看这上面的具体内容吧。”
宋恂接过来大致扫了两眼。
袁书记的这份招生简章应该也是从别处抄来的,只记了一些关键词。
政治清白,政历清楚,高中、大学文化程度,三十岁以下,婚否不限。
考试科目与高考完全不同,只有两科——政治和作文。
但是政治考试的内容很多,包括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以及党的政策方针。
虽然实收100名学员,可是分配给各地区的报名人数并不相同,比如省城有200个,而海浦地区只有60个可以参加正式考试的名额。
这60个名额看似不少,却是要从全地区所有党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中选拔的。
能否被选中也不是通过职位高低决定的,而是要考察干部的文化理论水平。
从袁书记家离开,宋恂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儿子散步回家。
吉安刚走几步就晃了晃他的手问:“爸爸,你也要去考大学啦?”
“不是大学。”宋恂跟小孩子解释不清楚党校和大学的区别,便又改口说,“还没想好。”
“你要是上大学是不是也得走啦?”吉安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能带我跟弟弟不?”
“你俩不是总偷偷跟妈妈告状说爸爸不好嘛,还跟着我干嘛?”
“我没告状,”吉安绝不承认自己干过这种事,继续追问,“到底能不能带着我们?”
“你俩想跟着我去上学吗?”
延安赶紧点头说:“想!我们可以像小姐姐一样,住在学校里。”
他还记着灵灵姐弟可以跟妈妈一起住呢。
宋恂着实没想到这小子能将这件事惦记这么长时间,哭笑不得地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见他不答应,吉安又有些着急地摇晃他的手臂催促。
“爸爸还没想好要不要考大学呢。”宋恂实话实说。
他向来是比较偏爱理工科的,对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理论知识实在没什么兴趣。
让他未来两年一直坐在教室里学马列,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泰山压顶。
不过也不可否认,去党校进修确实是一条捷径,可以解决他眼下的所有问题。
不但可以锻炼党性,强化党性修养,对自身政治理论水平和工作能力的提升也是有帮助的。
“孙奶奶说,你要是去考大学,就可以跟妈妈在一起了!”延安跟苗苗玩跷跷板的时候,吉安一直呆在屋里,竖着耳朵听大人谈话。
他以为爸爸去考了大学,就能跟妈妈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了。
“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怎么还整天惦记着找妈妈?”宋恂斜他一眼问。
“我不是大孩子,我是小孩子!小姑说坐车买票的才是大孩子,”吉安带着点骄傲地说,“我不用买票!”
宋恂:“……”
不用买票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他俩搭乘公共汽车和火车,甚至去各种景点都不用买票,身高还不到一米二……
宋恂不跟他们探讨大孩子小孩子的问题,给两个小子起个头,让他俩玩背唐诗接龙,自己便走神地想着党校考试的事。
甭管是否去参加考试,他可以先收集一些复习资料,提前准备一下了。
双胞胎在家鼓动爸爸来省城上学,而刚当上新闻摄影课代表的项小羽又迎来了新的喜事——
她那份重新筹建校园广播站的申请,被校团委通过了!
马上就可以招兵买马让广播站正式开播。
这类校园广播其实不需要太多工作人员,像是渔业电台一样,再找一个男播音员和两个整理稿件的编辑就差不多了。
广播电台的节目是录播的,而校园广播站是直播的,连维护录音设备的工作人员都省了。
她心情很好地跑回宿舍,打算跟廖习兰分享这个好消息,不过,刚推开宿舍的门,便敏锐地察觉今天的气氛不太对。
宿舍里的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吕莹整理床铺。
吕莹睡在靠门的下铺,平时也安安静静的,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以来,项小羽几乎没怎么跟她交流过。
这会儿见她将铺盖都卷起来了,也不由关心地问:“大晚上的,怎么把被褥都收起来了?”
吕莹笑了笑,没说话。
沉默地将东西都整理好以后,回身跟对床的穆蓉说:“我特意等到开学以后才跟学校申请换宿舍,也是为你着想。现在大家的住宿环境都固定下来了,我离开以后,应该不会有人再住进来。你可以让孩子住在我这张空铺上。”
穆蓉的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带着孩子住在宿舍里肯定会给舍友们带来不便,所以她平时都尽量带着孩子早出晚归,以免影响到其他人。
开学将近一个月了,几个舍友也对灵灵和奇奇很包容,偶尔还会给孩子一些小零食吃。
她以为彼此可以相安无事地继续过下去。
谁知今天下午班主任突然把她叫去了办公室,说她带着两个孩子住宿舍,已经严重影响到其他同学的日常作息,最好能将孩子送给亲戚看管。
可是,除了前夫一家人,她哪还有什么亲戚……
她的难处早在开学的时候就跟学校方面说过,当时学校不太同意她带着孩子上学,不过这届大学生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所以学校也在她的连番恳求下松了口,只要宿舍里的其他同学没意见,学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有人跟学校投诉了,她就得尽快想出办法安置孩子。
要么给孩子们寻找一个新去处,要么带着他们一起搬出去住。
项小羽不知道中文系下午发生的事,吕莹带着行李搬去其他宿舍的时候,她还顺手帮忙送了送。
回来以后,见穆蓉忧心忡忡的,便笑道:“正好天气马上就要热起来了,你们三个挤在一张床上也确实不好受,可以让灵灵住到对面的床上去,你们娘仨也松快松快。”
穆蓉勉强笑笑。
“灵灵和奇奇也不能在咱们宿舍里住了。”既然当事人已经走了,吴桐便没什么顾忌了,“吕莹跟我们系主任和班主任提交了调宿舍的申请,申请原因就是这两个孩子在宿舍里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项小羽早猜到对方搬家是与这两个孩子有关的,但是……
“吕莹不是已经搬走了嘛,两个孩子影响不到她了,就继续住着呗。”
穆蓉是个离异带娃的知青大学生妈妈,光看前面这一堆前缀,也知道她活得有多不容易了。
如果让她带着孩子搬出宿舍,那么除了每月的托儿费,还得增加一笔租房子的费用。
省城的一个小单间每月至少得十块钱。
这无疑是在给她本就不宽裕的日子雪上加霜。
吴桐往吕莹的上铺瞟了一眼,这位也是他们中文4班的同学。
刚才她在宿舍里征求大家意见的时候,这位也是反对两个孩子继续住宿舍的。
人家给出的理由也让人无从反驳。
穆蓉的情况确实让人同情,但是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的,对大学生活满是憧憬,大家没有义务因为同情穆蓉而毁掉本该完美的四年大学生活。
她不想每天累了一天以后,回到宿舍还要面对小孩的聒噪、奶味和尿骚味,或者对上灵灵那种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视线,那让她太不舒服了。
被她这样一鼓动,甄珍和魏芳也犹豫了。
他们不反对让穆蓉跟孩子住在宿舍,但也不想违心挽留。如此一来,两个孩子就真的不能在212宿舍继续住下去了。
穆蓉开始在学校附近找房子。
不过大学周围大多是教职工宿舍,以筒子楼居多,一个小单间每月要收十二块。
她负担不起这个费用,就将目标范围扩大,以省大为中点,半径两公里以内的房子都可以考虑。
廖习兰还帮她找了一份在省大食堂打零工的活,每天三毛钱,按照他们中文系的课表,她每个月至少可以干十五天,能有四五块钱的额外收入。
“去食堂刷碗还是算了吧?”甄珍听了这个提议就摇头,“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去食堂打零工不好看……”
项小羽笑道:“就当是在基层体验生活了,没什么不好看的。我老家那边县委大院的食堂里常年只有一个炒菜的大师傅,县委干部都要轮流去食堂干活的,连革委会主任也不例外。”
穆蓉现在考虑的是生存问题,至于面子尊严什么的,她已经顾不上了。
她不但接受了食堂的零工,还在宿舍里跟舍友们说,如果有其他适合她的工作,也请大家推荐给她。
项小羽还真有一个活,只是收入不稳定。
“校园广播站开播以后,会面向全校师生征稿,被征用的稿件可以象征性地给予作者一些稿费。”项小羽建议道,“反正你是中文系的,文笔不错,可以试着给我们广播站或者社会上的一些报纸杂志投稿。虽然汇款周期比较长,但好歹也算有点收入。”
穆蓉将这些建议通通收下,一边上课打工写稿子,一边在课余时间跑出去找房子。
日子过的虽艰难,却始终没有跟同学和舍友开口借过钱。
项小羽周末回家吃饭的时候,提起舍友穆蓉的遭遇时,还被孟团长笑话了一遭。
“你们这些大学生真是读书读傻了,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项小羽和宋悦:“::::::”
“你这位同学的问题很好解决呀,”孟团长给儿媳妇和闺女各挟了一筷子菜说,“她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没钱,没钱就得省着花嘛,她家两个孩子的托儿费完全可以省下来当房租。”
“她儿子才两岁,不上托儿所,谁给她看孩子啊?”
孟玉裁“啧”了一声说:“你们学校那一带有很多退休老教师,住房条件好,退了休又没什么事做。你这个同学可以找这样的家庭租房合住,只租一个房间,白天她去上学的时候,就让退了休的房东带带孩子。她可以把省下来的托儿费都算到房租里给人家。”
“人家退了休没准就想躲清静呢?”宋悦觉得这样的人家不好找,得有熟人帮忙引荐才行。
“嗐,你不懂退休老年人的心理。刚退的时候都说想清静清静,时间一长要是不能给自己找点乐子,肯定憋出毛病来。”孟玉裁低声笑道,“等你毕业了就赶紧生个孩子,到时候让你爸帮你带孩子,给他找点事做。”
宋悦猛摇头:“可别指望我了,等我爸退了休,还是把吉安延安接过来吧。我还不知道哪年才能毕业呢!”
“你跟老中医学的怎么样了?”项小羽好奇地问,“什么时候能行医呀?”
“早着呢,”宋悦指指自己的黑眼圈说,“现在还没有正式入门,开学以来,我一直在背中国医学史,每天都要背到熄灯,脑子都是胀的。”
宋悦是理科生,而且过去十年间的中小学生基本没怎么正经读过历史,突然给她一本医学史的教材,看着上面带有出土文物气息的陌生人名药名,她简直头都大了好几圈。
“嫂子,你在学校怎么样?”宋悦想从别人那里寻求一些安慰。
“嘿嘿,我们新闻系一年级的专业课不太多,我现在是校园广播站的站长了,还是摄影课的课代表!”项小羽跟婆婆和小姑子详细讲了她带着材料去校团委申请重开广播站的经过。
宋悦:“……”
别人的大学。
她根本没时间搞课外活动。
项小羽说得轻松,其实她还挺忙的,专业课不多,但公共基础课多,几乎每天的课表都是满的。
不过,这也不能打消她当新闻摄影课代表的热情。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觉得自己当了课代表就得给大家做点什么。
综合考虑了一段时间后,她认为胶片不足是他们摄影课面临的最大问题。
学校只给每人发了一卷胶卷,上过几次课以后,无论再怎么珍惜,大家也都用的差不多了。
而且自从温老师在之前的一次课堂上跟大家说了,好作品是用胶卷堆出来的,大家就不再吝啬对胶卷的使用了。
校园里的风景他们已经拍腻了,所以经常在礼拜天的时候,三五成群地骑车跑遍省城的大街小巷,疯狂地投入摄影创作当中。
等到晚上关了灯,就将宿舍当成暗房,缩进被窝里装卸胶卷。现在她们212宿舍的晾衣绳上已经垂挂了四五条胶卷了。
四个人的胶卷完全告罄。
买胶卷就成了大问题。
如今的胶卷按照规格和品牌,价格在1块2到1块8不等,这个价格对于学生来说可不便宜。
项小羽属于吃胶片大户,一个月已经用了两卷胶片,开始用第三卷了。
其他人省着用,每月也得用一卷。
她在班级里统计了一下,新闻1班的所有同学都有买胶卷的需求。
一学期的胶卷量算下来,全班至少要消耗一百卷。
她跑去找杨一打听情况,想问问百货商店有没有批发价。
杨一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笑着摇头说:“百货商店只有零售价,没有批发价。你要是想买便宜的,只有瑕疵品便宜。但是摄影柜台里的瑕疵品相当紧俏,没等放进柜台就被人买走了。”
杨一正在用的就是从百货商店买的瑕疵胶卷,这批货早被商店内部人士包圆了。
百货商店的路子走不通,项小羽又想到别的主意。
她往海浦那边打过一个确认电话后,就跑去新闻系的办公室,找到了温柔老师。
“海浦摄影化学厂那边可以给咱们出厂价,九毛八分钱一卷,不过需要公对公采购。”
宋恂在工业办工作那会儿,项小羽没少听工厂里的内部消息,特别是荣盛糕点厂开分厂的时候,糕点的成本价,出厂价,指导价,零售价,各种价格之间的差额是很大的。
所以,她这次就直接联系了地区摄影化工厂的同志,问出了他们厂胶卷的出厂价。
温柔好奇地问:“你认识胶卷厂的人?”
项小羽点头说:“我以前是电台的播音员,做过一档介绍地区先进单位的节目,其实就是变相给各厂的产品打广告。海浦摄影化学厂革委会副主任的介绍材料,还是我帮忙编辑播送的。”
“既然是出厂价,他们对采购数量也有要求吧?”温老师对这些还是懂的。
“最低一次性出货三百盒,可以按出厂价给咱们。”项小羽解释,“我在新闻1班已经做过统计了,大家总共报了104盒。要是学校同意出具采购单,以省大的名义购买胶卷的话,我就再去问问2班跟3班的同学。”
出厂价比百货商店的零售价便宜四毛钱,省下来的就是一天的饭钱。
旁边教《新闻学概论》的郭老师举手报名说:“你们要是买胶卷,给我也算五盒啊!估计高老师也是要的,给他也算五盒!”
项小羽笑着问:“郭老师,您也喜欢摄影啊?”
“哈哈,新闻系所有老师都会摄影,不过温老师最专精。”
温柔让她稍坐,自己去了一趟系主任办公室,一刻钟后回来说:“你去让另两个班的同学做一下统计吧。如果凑够了三百盒,咱们就搞一次集体采购!”
项小羽笑眯眯道:“好嘞!”
项小毛同志在学校里忙得风生水起,宋恂这边也听说了省委党校开办马列主义基础理论研修班的通知。
地委组织部发出了通知,全地区范围内,具有高中以上文化,三十岁以下,政历清白,热心理论工作的在职青年干部、退伍军人、知识青年和工农兵理论骨干都可以报名参加考试。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少青年干部都瞄准了这次考试,宋恂原以为这种枯燥的课程,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竞争。
没想到光是他们地区外贸局就有六个要报名参加考试的。
连齐麟都报名了。
这个报名条件看似条条款款挺多,其实只有两个要求,高中毕业,三十以下。
于是,由于报名人数过多,地委组织部又紧急发出一个通知。
地委将在本周末组织一次预考。
先在地区内部将一些滥竽充数碰碰运气的歪瓜裂枣筛选下去,最终只有六十人可以参加省委党校的统考。
而这次预考的报名人数多达九百人,录取率还不足7%。
宋恂早在从袁梅那里听到招考消息就在琢磨到底要不要去党校进修,本来他还在犹豫,可是通知正式发出后,干部群众报名的火爆场面,让宋恂也坐不住了。
去组织部报了名以后,就捧着提前搜罗回来的资料埋头苦读。
他对公文写作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常年坐办公室的,即便文学素养不高,笔杆子也早就磨练出来了。
但是政治部分,尤其是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的部分,他平时几乎不怎么涉猎。
预考时间定下来以后,他又跑了一趟袁书记家,跟袁梅借了一些画过重点的政治复习材料,临阵磨枪。
去参加预考的时候,十分巧合的,他的考场又在上次项小羽参加高考的那所中学。
不过,他这次没有前呼后拥全家陪考的待遇。
早上把两个孩子送去隔壁的吴科学家跟小妹妹玩,宋恂便打算独自骑车去考试了。
“爸爸,我们跟你一起去吧?”吉安以为他爸爸今天就要去高考了,想要给爸爸跟妈妈一样的排面——由他跟弟弟一起去送考。
宋恂看一眼手表,将搂住他两条腿的两个崽扒开说:“爸爸考试要迟到了,你们在干爹家好好呆着。”
吴科学像赶鸭子似的将两个干儿子赶进屋里,问宋恂:“你第二次征战高考的事,你家小项同志知不知道啊?”
宋恂还是要面子的,没考过之前怎么可能会说?
“没说呢,等拿到通知书再说吧。”
闻言,延安捧着他的小水杯又从屋里蹬蹬蹬地跑出来,跟宋恂喊了一声“加油”,就欠欠儿地说:“爸爸你可一定要考上啊,我已经给妈妈写信啦,告诉她你要跟她一起上大学啦!”
宋恂:“你什么时候学会写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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