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邢志斌那里听说了党校轮训的消息后,宋恂没有耽搁时间,次日一早就去了岑冠寿的办公室。
“你想去轮训啊?”听了他的来意,岑冠寿现出点疑惑表情。
同时又在心里解脱似的松口气,因着要去参加这次干部轮训,他连春交会的行程都取消了,要是宋恂能替他去,那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宋恂想说他就是先来问问情况的,不过岑冠寿实在是热情,推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你要是能去轮训可太好了,”岑冠寿每天早上都要先溜一缸子热茶,这会儿他连茶都顾不上喝了,赶紧解释,“各单位的主要领导或早或晚都是要去党校轮训的,我原本想着第一期轮训,我先做个表率带个头。但如果你能主动去,那就更好了。如此一来我还能继续带队去参加春交会,不用耽误工作!”
“岑局,这次轮训什么时候开始?要去多长时间?”
“月末就要去党校报到了,为期三个月。”
宋恂暗忖,三个月虽然时间有点短,但是轮训结束的时候,正好他媳妇也该放暑假了,可以跟他们一起回海浦住两个月。
等她再去上学的时候,双胞胎就四岁多了,应该不会还像现在这样粘妈妈吧?
“这三个月主要就是进行理论学习的,学完以后还能得个结业证。”岑冠寿以为宋恂代他去上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便低声嘀咕道,“我向来是务实那一派的,从来没有务虚过。到了我这个岁数,再让我去学校里坐上三个月,那可真是难为人了!”
说完就心情很好地滋溜了一口茶水。
“虽说是脱产学习,但你下课以后也是可以处理一些工作的,地委党校距离咱们单位不远。”岑冠寿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地委下达的轮训动员通知书给宋恂看,“你家的双胞胎还在咱们机关托儿所上学,每天下了课你来托儿所接孩子也方便。”
“……”宋恂突然顿住动作问,“轮训地点不是在省委党校吗?”
“嘿,全省那么多地区的干部都要轮训,怎么可能全都去省委党校培训!目前的安排是,县处级以上去省委党校,县处级以下的在地区和各县的党校轮训。”
宋恂:“……”
外贸局是小衙门,他虽是副局长,却只是个正科级干部。
整个外贸局能够得上省委党校大门的,只有岑冠寿这个副处级局长。
其他人只能在地委党校轮训……
不能去省城,他还折腾什么?
“哎,你怎么走了?到底去不去轮训啊,我给你报名了?”见他放下茶杯起身就往外走,岑冠寿着急地问。
“岑局,我也对理论学习挺头疼的,我再准备准备吧,下次轮训的时候再去。”宋恂跟他道声谢,打开门便溜了。
“嘿,这人,你逗我玩呐!”岑冠寿拍了下茶几,白高兴一场!
宋恂也在门外长叹了一声。
昨天晚上他连常驻省城以后让儿子们上哪个幼儿园,学什么艺术特长都想好了,结果这条去省城的路又被堵死了。
项小羽对于她小宋哥心情的大起大落一无所知,这会儿她正在准备跟学校申请筹建校园广播站的材料。
新闻系正式开学已经半个月了,他们的课程安排不算少,但因为是第一个学期,课程以政治理论课和文史基础课为主。
比如《形势与任务》,《马列著作选读》,《基础写作》和《外国文学》之类的。
至于专业课嘛,一周里只安排了三天,算是比较轻松了。
课业没有想象中的繁重,项小羽又对没能当上官一直耿耿于怀,便重新惦记上了广播站。
这些天里,她留心观察校园广播的播送情况,发现广播站似乎真的没有专人负责。开学以后连音乐都不播了,只偶尔被人用来播报个临时通知什么的。
项小羽跟同系的工农兵大学生师姐打听了一下,据说省大原本是有广播站的,不过在过去十年间,广播站办办停停。如今又正是百废待兴之际,老师们忙教学,学生们忙着汲取知识,并没人格外关注广播站。
项小羽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干好了兴许真的能一鸣惊人。
这天晚上照例与廖习兰一起自习到图书馆闭馆,返回宿舍的路上,项小羽跟她提了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突然想要跟学校申请筹建广播站了?”
“我在来上大学之前是海浦渔业电台的正式播音员,有五年的播音经验。”这番话本来应该在竞选班干部的时候说,不过当时根本没这个机会。
廖习兰惊讶地问:“你真是播音员啊?能在广播里听到的那种?”
“嗯,我们电台的节目已经覆盖到省城了,打开收音机就能听到。不过,我原来的栏目已经交给其他同志了。”项小羽说起自己的打算,“如果可以协助省大的广播站重新开播,我就能继续当播音员了。否则的话,一日不练十日空,四年以后再想回到电台重操旧业就很难了。”
“那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应该找哪个部门去协调这件事。”
廖习兰也没办过这种事,想了想说:“刚开学,我对学校里的情况还不太清楚。回头咱们请杨一帮忙打听一下。”
77级的这届学生,大多在社会上历练多年,特别是男生那边,普遍比较成熟,自学能力强,社交能力同样强。
杨一是省城百货商店的总务科长,上班的时候就整日与各方打交道,担得起一个长袖善舞的评价。
在新闻1班没能竞选上班长,人家立马就将目光放到了学生会,开学没几天就打入了学生会内部。
项小羽说干就干,第二天全班在操场晨练的时候,就凑去男生队伍,请杨一帮帮忙。
被委以重任的杨一很快就有了回信。
她可以直接将申请递去校长室或者校团委,也可以通过学生会转交给校团委。
校园管理还有些混乱,这件事还真说不好具体由谁负责。
项小羽听取了杨一和廖习兰的建议后,打算将申请材料给校长信箱和校团委各送一份。
除了一份申请书,她还附上了自己的播音履历,五年来录制过的所有节目清单,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过文章的剪报本,郁台长提前为她写好的推荐信,以及一份渔业电台的录播小样。
鼓鼓囊囊一大包,校长信箱根本塞不下。
校长办公室大门紧闭,她就算是再傻大胆,也没敢直接敲门进去毛遂自荐。
于是只好转去了校团委。
团委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值班老师,她硬着头皮跟人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便屏息等着对方的答复。
“那你先把申请材料留下吧,回头我们讨论讨论。”
项小羽在家跟着小宋哥耳濡目染,听得出这是领导打官腔的客套话,她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老师,那我什么时候能过来拿我的剪报本和录播小样啊?”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这个剪报本里有我工作后发表的所有文章,只有这一本,录播小样也是我从渔业电台离职的时候,台长送给我留作纪念的。我还得拿回去好好保存呢!”
其实这样的剪报本她做了好几本,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
值班老师放下报纸问:“你以前在哪个广播电台工作来着?”
“海浦人民广播电台下属的渔业电台。”
项小羽趁机跟对方介绍了自己曾经的工作情况。
广播电台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还是比较光鲜和神秘的工作,值班老师理所当然地将渔业电台想象成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单位。
殊不知整个渔业电台常年只有五个工作人员。
项小羽觉得这位老师对电台的工作还是有些兴趣的,便拖过一张椅子坐下,跟人家一问一答地聊开了。
于是,等她离开团委办公室的时候,得到了下周一来听结果的答复。
项小羽在记事本上记下了来团委的行程,就将广播站的事暂时放下了。
廖习兰还在楼下的自习室等她一起去上课。
今天他们班有一节新闻摄影课,摄影课几乎是全新闻系学生最期待的专业课。
在他们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学校就给他们这一届新闻系的学生发了照相机!
当然不是人手一台的。
每个班有十台照相机,三个人共用一台!
即便如此,也把前几届的工农兵大学生们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以前的新闻系学生,主要以新闻写作为主,当时能教摄影课的老师都被弄去干校劳动了,自然没人给他们上摄影课。
77级的学生入学前,一大批专业课老师刚被解放,今年给新闻1班上摄影课的老师就是曾在欧洲留学,并当过驻外记者的温柔老师。
温老师只给大家上了一节课,就迅速俘获了新闻1班所有女同学的心。
原因无他,温老师虽然五官普通,衣着也朴素,但是特别会穿搭。
同样的衣裳穿在人家身上就有一种自内而外的优雅气质。
温老师以自身为例,给这些刚刚回城的土包子们予以美学冲击。
班里的好几个女同学已经开始参照温老师的搭配方式穿衣裳了。
每次有新闻摄影课的时候,大家都特别积极。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廖习兰早就已经收拾好书包,站在楼梯口等着项小羽了,“你要是再晚下来一分钟,我就先走了!”
“距离上课还有一刻钟呢,你急什么?”
“我得占第一排的位置,否则看不清黑板!”
廖习兰稍稍有一点近视,而温老师讲课时用来做示范的相片都是8寸的,离得远了她根本就看不清。
“今天是户外课,不用占座!”项小羽提醒。
“啊,还真是,”廖习兰在脑门上拍了拍,“我最近都忙糊涂了。那也赶紧吧!”
户外课就意味着他们要跟着老师出门采风,可能还会正式拍相片。
学校给新闻系的学生每人每学期发一个胶卷,但是大家平时都节省惯了,开学半个月以来,大家只在课堂上拍过一两张相片,下课以后很少有人舍得用。
都想等到期末考试的时候,集中使用。
不过,项小羽并不留着那些胶片,每次老师在课堂上教过新技巧后,她都要反复练习,学校发的那卷胶片早就被她祸祸没了。
家里的那台上海牌相机项小羽没少用,深知想要摆弄明白这玩意,只靠看和听是没有用的,必须得亲自上手操作。她一面快步往学校的人工湖跑,一面对廖习兰劝道:“既然学校发了胶卷,你就放心用吧,摄影就是烧钱的事,必须得勤加练习才行。我自己有一台老相机,学校发的那台你跟魏芳商量着用吧。”
“这不是想着节省点嘛。”廖习兰是从苦日子里趟过来的,对学校发给他们的相机和胶片非常珍惜。
“咱们已经是新的历史时期的大学生了,旧观念得改一改,开设摄影课就是为了让咱们拍出好的新闻摄影作品,咱们得趁着有老师指导的时候多交作业。要是学校发的胶片用完了,咱们就自己买嘛,不要怕浪费胶片。在工厂里当学徒工还得做坏几个零件交学费呢,何况是摄影。”
项小羽现在不用上班,还能每个月有四十来块的工资拿,所以,在给自己进行教育投资这方面非常狠得下心下血本。
她们赶到人工湖岸边时,班里的大多数同学已经到了。
温老师独自坐在凉亭里翻看着教学笔记,女生们远远望着温老师的身影,暗暗记下她今天的穿搭。
虽然大家都挺崇拜温老师的,但是温柔老师其实并不怎么温柔,大家轻易不敢打扰她。
有些男生还在背地里叫人家“温柔刀”。
项小羽觉得温老师有点像女版小宋哥,看起来就是高岭之花那一挂的,矜持又高冷。
今天虽然是户外课,但温老师给他们讲的是人像摄影。
前半堂课讲要点,后半堂课实战练习。
这次全班三十个人要同时对一个模特进行拍摄,温老师在人群里看了一圈,直接点了今日衣着最花哨的魏芳上前当模特。
魏芳正跟项小羽和廖习兰凑在一起,按照老师刚讲的要点摆弄照相机。
突然被老师点名上前当模特,整个人都懵了。
她才十八岁,是班里年纪最小的,而且高中毕业就来上大学了,没出过社会,脸皮也比较薄,被这么多人看过来,整张脸瞬间就红透了。
现在的风气还是比较保守的,除了拍景点照的,老百姓拍相片通常都是去照相馆拍的,她还从没在户外拍过相片呢,而且还是被这么多男男女女一起拍!
温老师见她磨磨蹭蹭地不出列,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疑惑,问:“有什么问题嘛?”
“没,没有……”
魏芳也是温老师的脑残粉之一,这会儿被温老师催促了,她又不敢反驳,只是脚下一直不动地方。
廖习兰低声安慰:“你不是当过合唱团的领唱嘛,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都不怕,这些只是小意思,毛毛雨而已!快去吧!”
大家都在等着她,魏芳不好意思再耽搁时间,不尴不尬地走出人群,站定在湖边的一排垂柳前。
整个人都很僵硬,直挺挺地立在那里。
同学们纷纷举起照相机,寻找合适的角度进行拍摄。
这些人都是新手,又很珍惜胶片,一会儿埋头在取景器里取景,一会儿又放下照相机直勾勾地盯着魏芳,过了将近两分钟,一直没有按下快门的声音传来。
沈太行在取景器里看了一会儿,便略显挑剔地说:“小魏,你可以将双手自然垂放在两侧,或者换个其他自然一点的姿势,咱们的相片得拍出一些美感啊,别浪费了胶片。”
魏芳稍稍调整了姿势,不过,她实在受不了这样站在众人面前,任人审视和打量。
在前面站了五分钟以后,她撂挑子不干了。
温老师没有阻拦,又问其他人有没有想来当模特的。
若是刚上课的时候,兴许还会有人愿意去,可是亲眼瞧见了魏芳的别扭后,就没人主动举手了。
而且这种人像摄影,有点像报纸上说的那个什么人体写生。
前两天有位学者刚在报纸上批判过,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入学以后,某些院校的某些艺术专业刮起了资本主义邪风,请年轻漂亮的女学生作为人体写生模特。
甚至还用“有伤风化”来形容这样的课堂。
温老师发现女生不乐意来当模特以后,就想将目光转移到男生身上。
然而,项小羽却在人群里问:“温老师,您挑模特的标准是什么啊?虽然小魏确实年轻了一点,漂亮了一点,但我们其他女同学也不差呀!您咋不挑我们呐?”
温老师挑人的时候,也没想太多,魏芳今天穿得最鲜亮,被她一眼就捕捉到了。
“你叫项小羽是吧?你也挺漂亮的,你上来吧。”温老师招招手。
人群里传出笑声。
“那可不行,您的第一选择都不是我,我可不能轻易答应!”
第一次被学生明确拒绝的温柔:“……”
隔了几秒,项小羽又笑嘻嘻地说:“您要是让我当课代表,我就去!”
新闻摄影课还没选课代表呢。
闻言,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要是能当课代表,他们也乐意当模特!
温老师冷淡的脸上带出一点笑意,仔细瞧了她两眼才说:“行,以后你当1班的新闻摄影课代表,先上来吧!”
项小羽欢喜地“哎”了一声,她理了理衣摆,又让附近的几个女同学帮她捯饬了一下发型,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上去。
她刚才在取景框里看过了,人工湖和垂柳的背景不怎么好看,柳条刚抽芽,不细看的话,还以为身后竖了一只扫院子的大扫把。
于是,项小羽带着一帮同学,走进了刚才温老师歇脚的小凉亭。
“就在这里拍吧。”她随意摆了一个姿势说,“你们把我拍得漂亮一点啊!到时候我要从你们的作业里,挑一张最满意的,寄给我老公和儿子!”
杨一举着自己的照相机笑道:“好家伙,不但要被老师评分,课代表也得给我们打个分!”
“那当然了,等我打完了分,女同学们可以留下我的相片,男同学拍的相片通通都要上缴!为了家庭和谐,你们可不许保存我的相片啊,小心回家被罚跪搓衣板!哈哈……”项小羽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班里十六个男生,有一半是已婚或已婚离异的,在这方面还是要注意的。
听说中文系那边有个已婚男同学,刚开学没几天就换媳妇了。
沈太行又犯了老毛病,举着照相机指点道:“项小羽,你往左边侧侧身,下巴稍微提高一点。”
项小羽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根本不听他的摆布。
“要是站在这里的是首脑政要科学家,你也让人家侧侧身,抬抬下巴呀?”
沈太行:“……”
几个女生“噗”一下笑出声。
项小羽面上笑吟吟的,嘴上却不客气道:“咱们学的是新闻摄影,又不是照相馆里的老师傅,哪里用得着摆拍呀?再说,我结婚的时候,人家摄影师根本就不挑剔位置,随手就帮我们拍了。”
当初给他们拍结婚照的是电影摄制组的专业摄像,人家真的是随手拍,对他们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如今她自己也开始摄影入门了,才后知后觉到那位摄影师的高明之处。
沈太行觉得她说得还算在理,便没再反驳,只商量道:“那你往左边一步吧,这样逆光了。”
“我要是随意乱动,其他同学又得重新调焦。”项小羽稳稳地坐着,嘴上指点道,“逆光正好呀,刚才温老师刚讲过,逆光的话就选择面部明暗反差比较大的位置对焦,你刚好可以试试在眼睛或眉毛处对焦。”
沈太行:“……”
时隔半个月,宋恂终于接到了他媳妇当官的报喜电话。
“挺好的,看来你在摄影课上表现不错,否则老师也不会选你当课代表。”宋恂早就听她念叨过这位高冷的温老师了。
项小羽没说她是通过当模特才被选为课代表的,喜滋滋地说:“我当了课代表以后,还给同学们当模特了,到时候如果有特别好看的相片,我就寄给你两张,以解相思之苦!”
最后这句的声音被她压得极低,生怕被后面排队打电话的人听到。
宋恂轻笑了一下说:“你还是别寄了,五一劳动节正好连着周末,到时候我带孩子去学校看看你。”
双胞胎这两天念叨妈妈的频率有所降低,但是在托儿所见到了其他小朋友的妈妈时,他们就会跟身边的小朋友说,自己妈妈是大学生,在省城上大学呢。
宋恂觉得这俩孩子也是挺奇怪的。
之前每个礼拜见一面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偶尔半个月才能见一次,他们也只是问问便算了,爷仨照样按部就班地过日子。
没想到这次项小羽去外地上大学,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
周末的时候,宋恂带着两个孩子去袁书记家玩,偷偷跟孙阿姨说起了双胞胎的反应。
“当然不适应了,以前距离近,想见就能随时见到。”孙君华给玩出一头汗的苗苗擦了擦汗说,“如今你们都不在一个城市了,而且他俩是跟着你一起坐火车回来的,内心里就已经认定这是一种分离了。苗苗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做梦都喊妈妈。”
“那您是怎么办的啊?”宋恂想跟人取取经。
“时间长了就忘了。这么小的孩子,记不住那么多事情!”袁梅穿着拖鞋从房间里吧嗒吧嗒走出来。
宋恂心道,他家吉安的记性太好了,短时间内忘不了,而且只要延安有点熄火的苗头,被吉安一提醒,他便又想了起来。
瞧一眼对方的黑眼圈,宋恂关心地问:“这次准备得怎么样?打算报考哪所学校?”
袁梅上次高考准备得不充分,落榜了。
这个月刚辞了正阳厂的工作,回家备战第二次高考。
“我这么多年没摸过书本了,看到那些符号就头疼,”袁梅揉着太阳穴说,“我打算转文科了,我数学挺好的,只要把地理历史死记硬背下来就行。上次吃亏就吃亏在理化上了。你家小项可真是厉害,考一次就考上了那么好的学校。”
“她当时是请了长假复习的,而且志愿报得也不高。”
“我这次也不打算报得太高了,就报咱们省内的学校。”袁梅无奈笑道,“而且我这个年纪,四年学出来,就得三十多了。我爸说,省委党校要开办马列主义基础理论进修班,除了招收你们这样的在职干部,也会在今年的高考生里招收一部分。两年就能大专毕业,关键是人家由省委组织部包分配。”
听到省委党校,宋恂心里一动,忙问:“这个进修班怎么报名啊?”
“在职干部跟组织部报名,高考生在填志愿的时候填报。考试时间跟今年高考差不多,据说考题会比高考文科试题难一点。不过,那也不错啊,这可是省委党校史上第一次采用报名考试的方式招收学员。我爸说,有人把这个进修班戏称为小黄埔。我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在意,主要是节省时间,两年学出来,我也才三十,总比学四年的强。”
宋恂:“……”
难道他的人生要经历两次高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2514:58:43~2022-03-2614: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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