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羽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保姆角色差点被儿子们搅黄了。
一家四口来到拍摄地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两个孩子睡了一路,下了车就嚷嚷着喊饿,导演张衡便决定速战速决,赶紧趁机拍一场吃晚饭的戏。
在这场戏里,主要角色只有两人,一个是蔡晴饰演的女主角,另一个是她的丈夫,吴县大地主徐锦栋。
而吉安延安这对小东家只是背景板,并不需要说台词,只要安静地与父母同桌吃饭就行。
项小羽按照导演的要求,帮两个儿子换上了地主儿子的服装,两件一模一样的宝蓝色几何纹绸棉袄,还一人在脑袋上戴了一顶瓜皮帽。
桌面以下的部位进不了取景框,所以裤子和鞋子没有换。
她觉得剧组的棉袄有点薄,还偷偷帮他们加了一件厚毛衣,以致棉袄紧紧的箍在地主儿子的身上,小肚子堂而皇之地抢镜。
项小羽默默欣赏片刻后,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笑了好半晌。
“妈妈,你好了没有?”延安啪啪拍着她换衣裳的屏风,“赶紧出去吃饭啦!”
项小羽嘴上答应着,快速换上全套的老妈子服装,就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进了摄影棚。
导演还在给蔡晴和双胞胎的地主爹讲戏,发现小演员们换好了衣裳,便挥手让他们坐到八仙桌前,准备拍戏。
宋恂跟进摄影棚,将两个儿子抱上条凳坐好,又叮嘱道:“你们先乖乖坐着,等到导演伯伯喊了开始以后,才可以开饭。”
小哥俩乖乖点头。
这很好理解,就像在托儿所似的,每天中午都要背着手,等小王老师喊了“开饭”,小朋友们才能一起吃饭。
“导演伯伯说可以吃饭以后,你们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不要随便说话,也不要打断叔叔阿姨的谈话。”
小哥俩再次点头,他们已经很饿了,本来也不想说什么。
他俩耳朵里听着爸爸的嘱咐,眼睛却不够用似的在八仙桌上来回扫视。
除了一碗粥,其他菜色都是他们没见过的,两人不约而同咽了一下口水。延安抄起勺子就想舀肉吃,被宋恂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导演那边终于讲完了戏,男女演员也来到饭桌前坐好了,无关人等退出去,吉安和延安的第一次拍摄就正式开始了。
蔡晴一边跟戏里的丈夫对戏,一边还要照顾戏里的儿子,偶尔在旁边延安的脑袋上摸一摸。
延安嘴里塞满了八宝饭,嘴巴一动一动地还不忘给这个阿姨回过去一个笑脸。
不过,他这样一抬头,就发现妈妈还立在墙边,没上桌吃饭呢。
他停下勺子便想招呼妈妈也赶紧过来吃饭,不过,爸爸刚刚叮嘱过不许随意交谈,于是,他一手舀着糖粥,另一只手举起来冲着妈妈勾了勾。
“停——”张衡举着大喇叭喊,“小演员乖乖吃饭就好,不要做额外的动作。”
延安还不知道导演伯伯是在说他,自顾自地继续喝粥勾手指。
“宝宝,你安心吃饭,不要乱动!”项小羽这个老妈子的戏份确实挺多的,地主一家吃饭的时候,她就得站在旁边随时听候吩咐,偶尔还得做一些帮小东家盛汤擦嘴的活。
延安问:“妈妈,你不吃呀?”
“妈妈不饿,你先吃吧。别乱动了。”
导演再次喊开始,这一幕戏重新拍。
小哥俩继续肩并肩地一起吃饭,偶尔还要往老妈子那里瞟一眼。
怕他们又闹出幺蛾子,项小羽就给自己加了点戏,站到小东家身边帮忙布菜。
吉安吃到了一块红彤彤的大肉,咬了一口觉得好吃,顺手就将勺子里剩下的半块肉递给一旁的妈妈尝一尝。
“停——”张衡再次叫停,举着喇叭好笑地喊,“小东家注意一下啦,专注吃你自己的,不要给娘姨喂饭!”
周围的工作人员一阵善意的哄笑。
吉安和延安的个头太小了,坐在那里只将将能露出半截脖子,吃饭和看人都不太方便,吉安手脚并用地爬到条凳上跪坐着,鼓起勇气跟导演商量:“伯伯,能不能让我妈妈也来吃饭呀?我妈妈已经换好衣裳了!”
他仍然对那套只有换了衣裳才能吃饭的说辞深信不疑。
毕竟眼前的事实已经证明了,屋子里能吃饭的都是换了衣裳的,那些没换衣裳的,都在旁边干看着呢。
项小羽被深深感动了一把,赶紧摆手说:“妈妈不饿,你们不用管我,自己吃就行了。”
延安不听她的话,也加入了哥哥的阵营,眼巴巴地望着导演说:“伯伯,我妈妈要是不能吃,那我也不吃啦!”
说完又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块肉,腮帮子一鼓一鼓地使劲嚼了两口。
张衡:“……”
小孩子果然是最难拍的,明明一句台词也没有,非得给自己加戏。
蔡晴瞧着两个孩子直乐,跟导演建议:“要不就让小羽跟我们一块儿吃吧,反正他们都没有台词,对剧情没什么影响。”
“怎么没影响?”张衡摇头不同意,“这是一个封建的地主家庭,徐锦栋从小受封建思想荼毒,认为阶级固化,界限分明。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被剥削的保姆跟自己同桌吃饭?”
小哥俩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摇了头就代表他不同意让妈妈一起吃饭。
于是,他俩也不吃了,扔下勺子就去拉妈妈的手。
“妈妈,走!回家吃饭!”
项小羽心里既感动又好笑,赶紧将人拦住,劝道:“这是在拍电影呢,你们不是想演‘潘冬子’嘛,那就得听导演伯伯的话呀!”
听到了“潘冬子”,延安又有点犹豫了,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要拍电影这码事了。
张衡走过来跟项小羽商量:“小羽同志,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被你们教育得这么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妈妈了。那什么,要不这场戏你就别演了,否则你往旁边一站,他们的注意力总是放在你身上。他们虽然没有台词,却是这个回忆场景里的主角,这是一家四口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饭,女主角在之后的岁月里时常会回忆这个画面。他们频繁往你那边望,也会分散观众的注意力。”
项小羽:“……”
刚拍第一个镜头,就要被劝退了?
她转身严肃地跟两个儿子交代:“你们俩老实点,导演让吃饭就乖乖吃饭,不要一直看我,也不要跟我说话。妈妈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跟你们同框的角色,你们可不许给我搅黄了!”
“那你不想吃饭呀?那个红色的肉可好吃啦!”吉安极力推崇红色的大肉。
“这个镜头拍得很快的,妈妈一会儿再吃。”
好在双胞胎还算听话,在第三次拍摄的时候积极配合,没再搞事情。
这一幕吃饭的戏拍了将近半个小时,小哥俩吃得肚皮滚圆,从条凳上跳下来的时候,吉安肚皮上的纽扣还崩开了一颗。
“叔叔,你家的饭真好吃,我们明天还能吃吗?”延安跟同桌吃了一顿饭的地主爹套近乎。
“哈哈,能吃能吃,这几天过年,可以敞开了吃。”
小哥俩欢呼一声,跑出去找亲爹了。
因着是大年初一,他们俩拍了一个镜头,吃了一顿饭,剧组就收工了。
张衡将剧组的所有成员聚到一起吃晚饭。
成年人一桌,小演员们一桌。
宋恂两口子这才知道,原来除了双胞胎,剧组里还有其他小演员。
这些孩子大多是张衡从上海的少年宫挑选的,有一个扎着两颗包包头的小姑娘已经是第二次参与电影的拍摄了。
她是那一桌的小朋友里年龄最大的,大概有七八岁了,吃饭的时候就主动管理起了小朋友的纪律。
开饭前,她起个调,带领一桌的萝卜头合唱了一首《花儿朵朵向太阳》。
“你看那万里东风浩浩荡荡~你看那漫山遍野处处春光~”
吉安和延安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是小孩子就喜欢跟小孩子凑在一起,人家吃饭的时候,他们也自动自觉地坐到了那一桌上。
这会儿看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唱歌,他俩傻眼了。
这首歌他们没学过!
托儿所里还在教唱儿歌,这首歌对中班小朋友来说太难了。
所以他们就只能微张着嘴干瞪眼。
项小羽看到他俩傻兮兮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乐不可支地掏出照相机给他们拍了一张相片。
那一桌小朋友唱出了兴致,又接连唱了两首歌,可惜双胞胎还是不会。
好在他们记性挺好,人家重复唱副歌的时候,他俩还能随着大家一起哼哼两句。
项小羽跟那个包包头小姑娘的妈妈打听:“这些歌都是少年宫教的呀?那一桌的孩子怎么都会唱?”
“对的呀,他们都是少年宫歌咏队的,不要太会唱噢,我女儿是领唱。”包包头妈妈骄傲地说,“少年宫马上还会开设乐器小组,等她有空嘛我就让她去学习弹钢琴!”
项小羽听她那口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觉得有趣,与对方打听了好多少年宫的问题。
张衡导演的摄制组还是一如既往的会省钱,像是当初在瑶水村一样,拍摄场地就是工作人员们暂居的处所。
小演员双胞胎一家也在这栋老房子里分到了一个房间,与剧组的人吃过晚饭回来后,宋恂一面往床上铺床单,一面听媳妇絮絮叨叨地介绍少年宫的课程。
“咱家宝宝马上就三岁了,我觉得可以送他们去学点特长,人家糖糖妈妈就想送女儿去学弹钢琴。要不咱们也去地区少年宫看看,给他们报个钢琴班什么的?”
项小羽看到那一桌能歌善舞的小朋友以后,心里特别有紧迫感。
原本在老家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的两个儿子挺厉害的,这么小就会背弟子规,会说几句外语了,儿歌也唱得挺好,在她眼里吉安和延安不捣蛋的时候简直是完美宝宝。
但是跟人家那一桌上海小朋友一比,她又觉得自家儿子在才艺特长方面弱了一点,应该好好培养一下。
“两岁多还没定性呢,学钢琴太早了。宋悦到了六岁才开始学习弹钢琴,但也经常坐不住,我那会儿放了学就陪她练琴,我都学会了,她还没学会呢。”
宋恂不太赞成让儿子们这么早就学钢琴,理解能力不行,事倍功半。
“不学钢琴也行呀,但总得学点什么才艺吧?我小时候在村里,大家顶多跟着收音机学唱歌,像我这样好动的还能自学跳个舞,但是身边一个正经会才艺的也没有,所以无从比较,也就从没想过要学习什么特长。但是咱儿子所处的环境跟我那会儿完全不一样,城里的小孩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小就多才多艺的。我可不能让儿子们被比下去!”
项小羽虽然觉得小哥俩像小傻子似的望着人家唱歌的画面挺搞笑,但是笑过一次就够了,她可不想让儿子们总是傻看着。
“回去以后,我抽空带他们去少年宫看看,他们对什么感兴趣就学什么吧。”
宋恂对于让儿子们学乐器的提议并不看好,老宋家的男人好像对艺术都没什么兴趣。
老宋虽然娶了会跳舞的孟团长,但也没什么艺术细胞,还是大老粗一个。他们兄弟三人就更别提了,宋恺和宋恒没一个对唱歌跳舞感兴趣的,宋恂自己会拉二胡弹钢琴,都是十几岁以后才开始学的。
当时宋悦需要学习这些,父母没时间看着她练琴,都是宋恂写完作业以后,每天看着小妹妹练的。
结果宋悦还没学会呢,他倒是都学会了。
不过,他只是记性好,对吹拉弹唱并没有热情。
项小羽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件要事,跟宋恂嘀咕了半晚上,她已经可以想象到以后两个儿子一起上台演奏的画面了。
宋恂瞟一眼捧着图画书,给弟弟看图编故事的吉安,没忍心打碎她的梦想。
次日一大早,便有双胞胎的一场戏。
地点是在地主家的宅院门口,保姆带着两个小东家送别父母,地主爹是去上海送货的,而女主角则要借着照顾丈夫的机会,帮上海联络处的同志传递重要情报。
等她再次返回吴县时,双胞胎儿子就只剩一个了。
今天上午就是拍这两个需要双胞胎出场的镜头。
宋恂为了满足媳妇想要一家四口在电影中同框的愿望,在苏州冬雨绵绵的清晨,换上了黄包车夫的单薄外套,拉着黄包车等在不远处,欣赏两个演员抱着自己的儿子依依惜别。
他还得给这两个演员拉车……
望着黄包车跑远,双胞胎简直演技爆发,追到街面上喊“爹爹”喊得真情实感。
仿佛远去的真是他们的老父亲。
张衡笑着给宋恂递了条毛巾,哈哈笑着说:“幸亏让你这个亲爹去拉车了,刚才拍摄的效果特别好。宋局长,你看这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哈哈。”
宋恂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穿上媳妇递过来的棉袄,语气无奈道:“你别在演职人员表里填上我的名字,就是对我的感谢了。”
要是被钱小六那几个知道他在电影里扮演了黄包车夫,他能被这些人嘲笑一辈子!
最后一场戏,只有延安自己出场了,这会儿他的双胞胎弟弟已经丢了,女主人从上海回来以后,从保姆的口中得知了这个噩耗。
项小羽如愿拍了一场台词很多的戏,但是彻底拍完这场戏以后,她拉过在故事中走丢的吉安抱了好久。
“妈妈,你怎么啦?”
拍这场戏的时候,吉安被爸爸带去了门口的小河边玩,看到了两个大娘提着竹篮在河里洗米,还看到了渔船上的大黑鸟。
爸爸说那是鸬鹚,也叫鱼鹰,可以帮渔民伯伯捕鱼。
“妈妈没怎么,就是有点想你了。”项小羽摸了摸儿子的头毛,语带伤感地对宋恂说,“也不知道最后春娃被他妈妈和哥哥找到没有,这要是真丢了家长得多伤心呀!”
宋恂在导演那里看过剧情梗概,直接跟她剧透:“真的丢了,但是成年以后找到了,因为是双胞胎,还……”
项小羽赶紧捂住他的嘴说:“可以了可以了!找到就行,别再说啦,我还想自己去电影院里看呢,给我留点悬念。”
她心里特别想知道这对双胞胎的结局,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表情纠结地不想继续听了。
宋恂听话地闭嘴,不想让她陷在这种负面情绪里,便提议带孩子们出去逛一逛。
“他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咱们还能在苏州呆两天,带他们去园林逛逛吧。”
“行啊,带这两个小子去看看人间天堂。我去跟导演说说,让他们穿着这两身戏服出去玩一天,给他们拍些相片。”
宋恂和项小羽也是第一次来苏州的,翻出在火车站拿到的城市地图,圈出几个著名景点就出发了。
项小羽有一个类似于集邮册的小本子,里面收集了她从小到大去过的所有景点门票,和火车票票根。
这次她的小本子里又多了几张虎丘、双塔、西园和拙政园的票根。
“回去以后,我给儿子们也制作一个这样的小本子。他们居然这么小就能出来玩了,我小时候要是有这个条件,那真是能吹嘘一辈子。”项小羽在内心深深羡慕自己的亲儿子了。
然而,被她羡慕的两个臭小子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跟着爸妈去了几个景点打卡以后,就再也不想去了。
反而是深深地沉迷在江南美食里不可自拔。
连早餐都要吃两种口味的,一碗糖粥,一碗咸口豆腐花,另外每人还要吃一个牛肉煎包一个酒酿饼。
宋恂怕他俩又像上次似的撑到伤食,只好带着他们到处转悠消食,顺便买些江南特产,带回去送给亲戚朋友。
两个孩子在外面吃吃喝喝玩了两天,临走前,吉安还对第一天吃到的那种红色的大肉念念不忘。
宋恂对于吉安在电影里扮演的春娃也有些心疼,这两天对他有求必应,听了儿子想吃肉的要求,他特意去找张衡打听了那个红色大肉的出处,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去苏州熟肉店买了一大包的酱方和酱排骨。
再次回到海浦的时候,老宋家的四个家庭成员,腰围都放开了一寸。
小哥俩终于回了家,捧着新买的图画书和皮球就闷头往院子里冲。
隔壁的吴科学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披着棉袄溜达了过来。
“呦呵,小明星们回来了呀!”吴科学本来想将两个干儿子一块儿抱起来的,结果试了试,没抱动,只好将小哥俩挨个掂了掂就放到地上。
“干爹,过年好!”双胞胎还没忘了拜年要压岁钱。
吴科学:“……”
居然主动送上门了。
“嗐,我刚才出来得急,身上忘带红包了,”吴科学在两个小子的屁股上拍了拍说,“一会儿你俩到我那边的院子里自己拿去。”
他过来是有别的事要跟这两口子说。
“哎,你们这些天不在不知道,咱们这条街上,又有三栋房子要转手。你们猜多少钱?”
宋恂先问了这三栋房子的位置。
“街头两栋挨着的,还有一栋是你们西边的那栋。”
宋恂一愣问:“我们隔壁的原房主回来了?”
“嗯。已经有人搬进去了,就是你们回省城那天搬来的。不过这些天一直大门紧闭,我们还没见到人呢。不知道里面住的是哪一任房主。”
宋恂刚才光盯着乱跑的儿子了,还真没注意隔壁的动静。
项小羽生怕自家的房子买贵了,赶紧问:“老吴,我们隔壁的房子卖多少钱呀?”
吴科学喜滋滋地比了一个“六”的手势。
“六千?”项小羽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隔壁那栋比他们这栋稍大一点,但也不至于贵两千块吧?
两千块可以在其他地段再买一栋了。
“另两栋也不便宜,最高的叫价七千。”
闻言,项小羽就更高兴了,深觉自己占了大便宜。
她心情一好,就格外大方。送了吴科学一盒碧螺春,又让他顺便将送给钟卉的礼物也带回去。
钟卉怀孕了,孕期反应挺严重,害口得厉害,项小羽没敢送吃的,只送了一条最稳妥的丝巾当礼物。
吴科学还得回去看着媳妇,拎着东西就颠颠地走了。
“咱们要不要去跟新邻居打声招呼啊?”项小羽有些拿不定主意。
“既然听说了,就去看看吧。”宋恂帮她准备上门做客的礼物。
千金买户,八百买邻,有个好邻居还是很重要的。
四个人收拾完东西,又吃过晚饭,便带了点从苏州带回来的点心,去隔壁串门了。
只不过,这户人家果然如吴科学所说,大铁门紧锁着,内里没有半点动静。
“老吴是不是弄错了?”项小羽顺着门缝往里面瞄了两眼,黑漆漆一片,小楼里并没有开电灯,不像是住了人的。
“人家可能还不太方便吧,咱们换个时间再来也一样。”宋恂带着两个开始打哈欠的儿子往回走。
项小羽明天就要回公社上班了,只好把拜访邻居的事情交给他。
给两个儿子洗了澡,抹了香香,项小羽哄着他们上床睡觉了。
她坐在床边盯着吉安看了一会儿,这几天每每想到这孩子在电影里的遭遇,她就鼻头发酸。
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不知独自在外面漂泊了多少年,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呀!
她心里发堵,爬到床上晃了晃宋恂的手臂问:“电影里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啊?春娃是怎么被找到的?这些年他去了哪里,跟着谁过日子的?找回来的时候还是健全孩子吧?”
宋恂盯着书页,心不在焉地问:“你不是不想知道结局么?你还是忍到电影上映以后自己去看吧。”
“哎,我现在就想知道!否则抓心挠肝地睡不着觉!”项小羽趴到他身上,将他手里的书抽走合上。
“我现在不想说了,要不你打电话去问问张衡吧。”宋恂将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嘟哝。
“说吧说吧!”项小羽讨好地在他的腿上捏了捏,“我帮你放松放松,解解乏。”
“我这几天太累了,那天在片场还拉了好几趟的黄包车,抱着两个小子腰疼手臂酸,今天实在是不想动……”
“讲故事动嘴就行了,累不着你。”
项小羽暗自腹诽,这人拍了一次电影居然还矫情上了。
宋恂没作声,睁开眼睛,让视线在她身上草草打个转,又重新合上了。
就自行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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