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庄思月并不是什么正经的侯府小姐,原先的庄小姐虽也骄纵,但也断然说不出这般没格局的话,一副小家子做派。
“沈姐姐不必与这种人置气。”常茹在一旁劝到,“不过今年陆家姐妹没来,确实少了不少乐趣,便是这宫宴也没原先的热闹了。”
庄思月心里一怔,陆家姐妹?可不是陆宛荣与陆宛宁吗?她心里沉沉的,不再言语,阴着脸就走开了。
她虽不懂事未多,心思却颇重。在家时许多环节想得不够明白,唯一知道的就是因为陆宛宁的到来,才让得素来温柔的娘亲歇斯底里,还动手打了自己。迫使自己离家出走,如今成为侯府义女,自以为自己是贵不可言,等站稳了脚跟,定要父母姐妹接来京中,好生照拂。
她的虚荣心便能在这样单方面的是施舍中得到满足。姐妹们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在她心中的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太远。就算拥有了从前可望不可即的身份,却也仍然比她们低了一等。
对于庄思月在京中人缘不好的事,皇后也毫无办法。她身为一国之母,确实可以直接表达出青睐。
但京城贵女们也并不会完全因为这样提点一两句的青睐去讨好和奉承。更重要的是,还是这个人的身上有什么值得皇后去青睐的,那才是贵女们值得去结交的。
很明显,皇后只是知道庄家世子与太子交好,她乐意替儿子卖给庄家世子这个面子。
但,皇后愿意做的也仅限于此。京中贵人众多,或许有的人在朝中地位不高,可不代表他不是皇帝的心腹,也不代表他背后的世家大族不够强硬。
皇后可以青睐贵女,也不愿得罪贵女。毕竟有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赵家历经三朝,其实皇位并不牢固。
当世世家林立,历经几个朝代更迭的世家更是无数,无人知晓这些世家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在之后。
除此之外,西北和西南方向虽然许久没有战士了,但谁能保证这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能保证赵家的城市不受侵略。
先皇曾说过,当今守成有余,但若说开创一代盛世仍然能力不足。
所以皇后也不愿得罪这些臣女,万一这些人一个不高兴跑到西北西南,反手就举兵攻打中原可怎么办?
她只能对庄思月不受待见感到同情。
而世子,庄思月名义上的哥哥,常年驻守西北,难得回京。就算回京,女儿家的这些交际往来,也不是他一个当哥哥的可以过问的。
等庄思月走开来,昭庆突然说了一句:“你们有没有觉得,庄思月其实和陆家姐姐长得有些想象的。”
女孩们突然回个头,沈月来说:“之前还未发觉,如今庄思月白皙了不少,确实是有点像。”
“听说,庄思月是庄卫珩奔丧途中捡来的,才认的义妹…”
女孩们面面相觑,“不会这么巧吧?”
“不过若说,她们真是姊妹的话,怎么的性格相差这么大。你瞧她一个平民之女,你没有瞧不起她就不错了,她一朝得势,竟然看不上太傅之女。”昭庆嫌弃的说道。
沈月来笑了笑,她并不在意这些,只说:“无妨,等年后咱们见到了陆家姐姐自是知道如何了。况且,若是与谁都要争论一个身份地位尊卑,那我活着可不就是为了和别人比身份地位啦?”
“也是你脾气好。”昭庆说道。
陆家这边的年节,就显得和平多了。
陆令让人在院里生了火,支了好几张桌子,就一起在院子里吃年饭了。
她不似平常那般扣扣搜搜,讲究多劳多得,而是饭菜肉都管够,吃得好几个人涕泪横流。
毕竟年成不好,老天爷不肯赏饭吃。而在陆家的院子里,居然可以吃的这么饱。
有一女子突然端着碗起身,颇有些豪气,“是世道不好,老天爷想收我们的命。如今我们遇上了陆夫人,老天爷没给赏的饭,陆夫人赏了,那陆夫人可不就是我们的神仙吗?”
阿紫听了,怔怔的,她想:是神仙。神明从不掩饰自己的面目,她也是见过神明的人。
忘忧也觉得莫名有些感动,可不是吗?她在家里的时候,每日累得像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爹娘也不肯多看自己几眼,也不曾从心底里关心过自己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只有陆夫人,她会在得知自己的绘画天赋以后,鼓励自己作画。她惶恐不安,担心自己不配得到接受教育的资格时,陆夫人也会安慰自己,人生而平等。她为野心感到羞愧时,陆夫人回告诫自己有野心不是坏事,要正视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