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曾为夏朝的首都,自古以来便是农耕和交通发展的地区。富庶的物质条件,滋润了颍川的兴盛的文人墨气。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坐在马车里,行走在官路小道上,各处可见的衣冠整齐的年轻学子,颇有一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之感。
陆令掀开了马车帘子,正是太阳将将落下的时候,黄昏的风温柔地一阵阵地吹,陆令忍不住想下车走走。
她吩咐了秦三几句,便带着宛宁下车,忘忧紧跟其后。
秦三是陆令在陆家村捡的,人挺机灵的,听说在外面闯荡了些年,虽没闯荡出什么名堂来,替陆令赶车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心情本是愉悦的,直到看到了地里仍然赤脚耕耘,穿着几片破布的的农民,她的心才沉了下来。
对底层百姓来说,颍川也只是颍川。富庶又如何,文人风气盛行又如何?地里耕作的人甚至穿不起一双鞋,他们头顶烈日,脚踩黄土,肩上却负担起一个王朝运行时最惨重的不幸。
陆令不由的思考,这个时代究竟是纵马观花,咏诗作赋的人多,还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更多呢?
染红的夕阳即将跌落地平线时,陆令带着女孩们回了车,很快便进入了阳翟。赶在关城门时入了城,她们找了客栈小住一晚。
第二日一早,三人来到颍阴。
颍阴邻水,风景秀丽,地势独好。按照世家惯例,林家主支的宅邸,被林姓的村庄包围在中间。那些姓林的村民,虽然亲缘关系出了五服了,但依旧属于林氏大家族的成员。
村子里有族学,供林氏子弟读书用。另外还有名叫私学的高级班,接收来自各地的寒门学子。
接待二人的乃是林氏嫡系林敬,林协之幼弟,知道来人手持长兄的信印,便亲自前来接待。
“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村子里的族学开蒙。等到族学结业,便可以到私学里研经学史。”林敬说话慢条斯理,目光温和,不自觉地就让人觉得自己有被尊重。
但宛宁毕竟是小女孩,她觉得不高兴了。自己是开过蒙的,也自认为自己学得很不错,不然怎么会受邀来颍川修习?
“怎么会有嫌弃之说,能让小女留下,已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幸事,便是洒水执事也是愿意的。”陆令毫不客气的恭维道。
陆令没有门第之见,再说了,陆宛宁私生女的身份也见不得有多高的门第之说。只要知识是有用的,又有何妨?
林敬笑了笑说:“虽说是族学,食宿简单,讲学的皆是宿儒,夫人请放心。”
二人讲定了入学的时间,陆令谢过便告辞回去收拾了。
宛宁好大个不乐意。
陆令安抚道,说:“人家族学是给嫡支弟子的,颍川林氏屹立百年,经历了王朝更迭仍然越发繁荣,想必是有不穿之秘的。你若是非要去族学,是不是强人所难了呀?”
这个时代,知识本就是垄断的。
“师傅就没有秘密。”
陆令拍了拍女儿的头,接着说:“师傅是公主,天下无不皆是她的臣民。”
宛宁咬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