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被他这暴喝声吓了一跳,鸦雀无声片刻,那些本身就我弱我有理的人,一看发话的竟然是徐凯强,好家伙,那是个个都瞬间火大了,也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真不要脸到了极致,一个个立刻摆起了长辈的谱。
“吼啥子吼?徐二娃你不要拿到鸡毛当令箭!就是你亲爹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个小年轻冲啥子冲?”
还有直接喊徐建国的。
“徐建国,这是你们的意思吗?现在村儿里难道就是你们说了算吗?”
“就是,你们想干啥子?”
“你们跟老支书一起管东西,我们都没说啥子,现在还要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话里话外说得好像徐凯强等人一直跟在老支书后头负责各项统筹管理的事情是贪了多大的好处。
明明自己要占便宜嫌不够,却还能这么给人扣屎盆子的,这倒打一耙的功夫是真的厉害。
要换以前,这种话肯定能引起大部分村民的共鸣,毕竟对于这些村官啥的,那是真的都没啥好印象。说好听点叫村官,说不好听,那简直就是村霸。贪墨捞好处就不用提了,就他们荷花村所在的青龙公社,那是出了名的穷,公社都是一笔烂账,账上的钱那是不明不白就没了。这么多年,每次重新规划社区啥的,都没有哪个镇愿意接收他们公社,谁都知道,接过去就是一笔烂账,要管先就得把账上平了,那得自己掏钱,谁乐意?
结果就是现在都搞成社区规划了,青龙公社周边靠的近的几个发展较好的镇都不要他们公社,最终公社归属到了一个离他们隔着老远同样穷的镇下面,也是无语了。更恐怖的是什么呢,有人受委屈了想往上告,结果,还没走出县城就被抓进精神病院了,那是压根儿别想逃出来。而且上面也不是真就不想管,那是无能为力啊,那几年大学生村官下乡,到公社查账,结果就是人没了,真没了,不明不白就死了,说是掉水库里溺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外面的人进来,你说,这一层层的,不是村霸是什么?那乡里支书都是家族继承制的,老子退了儿子上,没有儿子侄子上,再不济还有女婿上。就这环境,但凡是个有志气的,都得努力往外跑。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那什么关系都不顶用了,这不是末世了么,什么县里乡里公社全都没了,徐凯强等人帮着出谋划策管理,都不是靠那些关系上位的,人家那是真出力的,大家又不是傻子,便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会跟着附和。
当然也不会帮着说话就是了,反正又不是他们出头,说实话谁还没点小心思呢?就算知道徐凯强等人也是一分付出一分收获,可看到他们赚的更多,拿回家的更多,那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嫉妒的。现在有人去闹,他们也乐得看戏。最好是能让徐凯强他们的工分待
遇也降一降——说白了,现在钱不是钱了,工分就是钱。哪怕是一个村集体里面,那也是谁工分多谁日子更好过。而徐凯强他们工分少了,分的东西就少了,那他们能分的不就多了吗?这笔账谁还不会算呢?
但是,徐凯强可不是什么老油条,也不会搞自辩自证那一套,他根本都懒得和那些人吵,他的回答就是一声冷笑:“好啊,既然觉得我占了好处,那你们谁愿意干谁干,爷不伺候了!爷自己有无人机,自己打猎,还不用带你们一群拖油瓶。”
他撂挑子不干了!
一伙的兄弟更是齐声支援。
“对,咱们自己干。”
“别让那些人来分我们的好处。”
“早就不该给村里干活,咱自己要挣多少挣多少,以后就是想出去都容易!”
“就是,一个个的占着便宜,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咱们劳心劳力的,还给他们干啥啊?”
叽叽喳喳,怼得那些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仍旧是不以为然的。
“张狂!徐二娃,你这么狂要干啥?别以为没了你就不行了!”
“就是,我们眼睛又不瞎,真正打猎的还是彭大嫂!”
一行人的目光望到江岑身上。
得,她就知道这把火迟早会烧过来的。
江岑可不愿意替这些人背书。
现在他们能压着徐凯强,下一个不就是她了?
一个个的不听指挥想混大锅饭吃,这是想让她一个人养他们哪!
她是脑子抽了才会应承这些人
。
她立刻一脸为难,甚至还摆出了些急切的神色:“要是没有无人机,打猎只怕会十分危险。我也不能保证。”
一听危险,有的人就怂了。
虽然江岑打猎对无人机的依赖其实真不高,但是表面还是结队出行的,更何况现在她肯定是要跟徐凯强一行人统一战线的。
她也直接表示:“要是无人机不出去了,那我也不能带队了。咱就各管各吧。”
“那怎么行?”
“我们只有孤儿寡母的不是要饿死吗?”
“不是说好了工分制的吗?你们都领了那么多工分了!”
江岑立刻摆手:“工分都是记账的,既然要各吃各的,当然是都不作数了。还有,我家的太阳能发电板那些都要收回来,毕竟各管各的,我们也只有孤儿寡母,过日子还是要省着点。”
那之前嚷着自己孤儿寡母的人瞬间脸都绿了。
江玉梅这是什么意思?嘲讽他们?
他们可是真的孤儿寡母,就五十多的奶奶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孙子孙女,江玉梅母子呢?一个能出去打猎的“江老大”,一个还懂点机械的壮劳力,也叫孤儿寡母?
但现实并没有给她发怒的时间,江岑动作可比徐凯强快多了,既然说了,就去跟老支书交涉,要取回自家太阳能发电板。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徐凯强的无人机距离他们还比较远,即便到了末世,都是普通村民,眼前仍就只有那一亩三分地,就盯着吃的盯着别
人比自己过得好,根本不会想到无人机对于以后发展的作用,所以他们并不觉得徐凯强撂挑子有什么可惜的。
但江岑就不一样了。首先她自己就是打猎队的主力,甚至猎枪是她家的,弓箭也是她带着人做的,他家还有太阳能发电板,有了这个他们就能连上去抽水,而不用自己辛辛苦苦走老远去挑水。甚至还有彭川,不说那本来就是个壮劳力,甚至人家还是读书人,会搞机械的,村里犁地的机器,包括其余各种打谷机啥的,人家多少都懂一点,这要是也不管队里,只顾自家了,那大家得多大损失啊!
那些一开始觉得彭家和徐建国家有矛盾,故意想抬出江玉梅来压徐凯强的人也都坐不住了。
“玉梅嫂子,这事儿不是这么说的。”
“唉,你别急啊,大家不是这个意思……”
“川子,你快跟你妈说说,事儿可不能这么干……”
“老支书,你快劝劝彭大嫂,咱们可不是这个意思。”
“咱一个村里的,这段时间多好,咋能说散伙就散伙呢?”
一个个抓耳挠腮的,不是劝江岑母子的,就是想请老支书来说话的。
谁都看得明白,这村里,唯一真正为大家好又能劝住江玉梅的就只有老支书,当年彭家那么难,彭川读书,老支书家可是借了不少学费的。
至于彭家邻居于金凤,人家跟江玉梅关系好,劝肯定能劝,但人家肯定也更乐于跟江玉梅
抱团捞好处啊!
都是打着小九九的人,彼此间还能有不明白的吗?
最后,一阵吵嚷,看着江岑母子真是一副要去提太阳能发电板的样子,老支书终于发话了:“玉梅啊,这事儿你先别冲动行不?大家一个村里的,现在这世道,还是得互相帮助不是?我也知道你家贡献大,你们母子俩也有能耐,离了咱村里照样能过活,可是就当老大哥求求你,咱村里啊,离不得你们,咱们得拧成一股绳才能活下去啊!”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江岑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大家听的。
江岑早知道这村里人心不齐,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哪怕一时半会儿抱成团,也迟早会因为分利不均而闹起来。看吧,这都还没发达呢,日子稍微平顺一点,就闹腾起来了。
看老支书的作态,她也立刻接话:“可这不是我乐不乐意啊,你看看大家这样子,还当我们占了多大便宜,我是看在老支书的面子上,才想着一个村里的,都这样子能一起活就活下去吧,可你看……”她摇摇头,一脸失望的样子,“我看还是算了,各管各吧,免得不知道哪天我去拼命就出了事儿。要是只养我们母子两人,那就轻松多了。”
说到后头她还劝起了老支书:“杨老哥,你也说这世道变了,什么支书什么队长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也别把村子还担肩膀上,你看看有几个领情的?你家大孙子在
家,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出去打猎,我找到一窝兔子,以后再逮些山鸡回来养着,咱们两家要活下去还是不难的。”
徐凯强也是个机灵的,直接插话:“对啊,还有我们,江大娘,到时候咱们可以合作啊!”
“这怎么行?”
“老支书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工分制,都说了要实行工分制,要听安排,这下好了,回家吃自己吧!”
一时间,有极力反对的,也有跟这几家关系好的,开始盘算起来。
很快又吵了起来。
对此,江岑只有冷笑。
这还是开始。
要是不从一出现问题就赶紧刹住,以后这样的事情少不了。要么,他们老老实实听安排,那就还来集体那一套;要是真的又蠢又毒,那就自生自灭去吧。
最后,到底是老支书发话,终止了一切讨论。
“你们自己表决,少数服从多数,要是还支持工分制,咱们就还跟之前一样安排,多劳多得,工分换东西。要是不支持,那就各管各。以后遇到事情也别来找我,我老了,反正也喊不动人了。”
老支书来这么一招,就是那些心思浮动觉得跟他们关系好能抱团的人也不由心里打起了鼓。
是去私下抱团好还是一切都摆到明面上搞工分制的好?算来算去,还是工分制更好啊!
于是表决结果出来,不出所料,大部分人仍旧选了工分制。
老支书颇感欣慰:“大家既然还是选了工分制,那以后就
还是跟之前一样,听安排,听指挥,咱们一起努力活下去!”
“等一下。”徐凯强直接问,“要是有人就是反对工分制,不参与集体劳动呢?”
“那就别管他!”老支书回答得斩钉截铁,还直接扩散了一下,“要是有谁敢作乱搞小动作,破坏咱们公共财产,哼,我们饶不了这种人!”
江岑配合地掏出枪比划了一下,目光扫过人群,眼神锐利。
那些心存不满甚至怀着暗恨的人顿时感到一阵心惊,各种报复心思立时就被摁了下去。
惹不起惹不起。
现在可没有报警一说,都世界末日了,那姓江的这么狠,打猎打顺手了,谁知道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开枪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