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呢?”见她双手空空如也,武落衡尽管愠怒、但连日缺衣少穿,已让她没了力气发火,“孟苇芦又难为你了?”
“左右不过是个尚仪,真当自己是多大的官儿了,”她冷笑着坐了起来,虽然衣衫颇为旧了,但仍看得出曾经当家主母的作派,“若是往日,本宫早掀了尚食局了!”
“娘子息怒,”见她会错了意,小昙也顾不上解释自己为什么两手空空,“婢有一要事需禀!”
“本宫都一天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了,还有什么比寻些吃食更为紧要的事儿?”武落衡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连日的相依为命,早已让她对这个仅剩的婢女视若姐妹了,“本宫还要活到瑁儿娶亲生子呢。”
“这些时日……娘子受苦了。”小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起来,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她眼前,“家里来信了!”
“阿娘来信了?!!”武落衡一听,顿时大喜。
“并非是国夫人……”小昙摇了摇头,刚要说来信人的身份,就被她打断了:“难不成是武国忠那个杀千刀的?”
“本宫早已众叛亲离、再落魄还能落魄到什么田地?”武落衡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出来,抓过信封就要撕碎,“大不了从这里悬上三尺白绫、死在殿里,本宫也绝不会再受他半分恩惠!”
“娘子且慢!”小昙连忙把信夺了下来,“此信是安大夫亲手转交给婢的!”
“安大夫?”虽然两人都已经好多顿饭没正常吃过了,但武落衡自幼养在禁中、娇生惯养的,本就没什么力气,自然是夺不过小昙,“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
“回娘子的话,正是。”小昙兴冲冲地把安禄山刚刚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安大夫有意与您拜为兄妹,以安大夫如今的势头,日后必会平步青云,像花将军一样威震边陲!”
“本宫才不与这种下作的昆仑奴结拜呢,”武落衡并没有半分喜悦,而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本宫再落魄,也是则天大圣皇后的侄孙女,怎么能与低贱下作的昆仑奴为伍?”
“娘子啊……”小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话,到了嘴边儿的话又跌回了喉咙里。
以前宠冠后宫的时候,武落衡就没少找诸位女官的麻烦,尤其喜欢作弄一本正经的孟苇芦。
现如今落到了她手里,且不说她还肯按照冷宫的餐食标准每日送餐;就是哪天心血来潮送两桶泔水过来,也得受着。
“你莫不是饿傻了?”武落衡白了小昙一眼,成功把她的思绪拉回了躯体内,“虽说武国忠是个杀千刀的,但他确实是阿娘的娘家侄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娘子~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小昙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单纯,“听说堂阿郎前几日便奏明圣上要改回杨姓呢!”
“这个杀千刀的……”武落衡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现在要去傍那个小jian蹄子了?”
“听闻是杨侍郎寻到了祖谱的残本,”小昙把打听来的消息和盘托出,“族谱上堂阿郎与杨侍郎血脉同宗,故而芳仪娘子便成了堂阿郎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