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正事,秦陆白也敛了旁的心神,将自己的打算一一分析之后,便问幼僖:“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幼僖双手托腮,佯装思考,微蹙的柳眉暗示着事情恐怕不简单。
其实秦陆白心里头也担心,毕竟被盗随葬品的是舒佳太妃,那位跟太后和陛下都是有着很深厚的情谊,必然不会置之不问,但倘若再掀起一场波澜,怕是后果难以预料。
环顾神情皆凝重的二人,幼僖扑哧一笑,在二人疑惑的眼神中,娓娓道来:“其实我来,也是替太后带话来的。太后说,舒佳太妃的事情,以后不必再查了。”
秦陆白和云舒面面相觑,这一句话仿若及时雨,能解除眼下不少的麻烦事,但同样也让他们纳闷。
秦陆白忍不住问:“太后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幼僖想了想:“其实也不算是突然改变主意,我猜,应该是贞贵妃这事闹得不小,太后见了,也有所触动。其实我们都知道,陛下之所以没有下重手,应该也是有所顾忌,不然真闹开了,处置了礼部和户部的尚书不算小事,再牵连到别的人,怕是会引起朝堂动乱。”
幼僖将太后的原话述了一遍,略一思量,便道:“其实我和太后都有考量,盗窃随葬品固然是死罪,也会令皇室蒙羞,但更重要的一点,逝者已矣,再多的陪葬品都只是做个活人看,给活人求心安,逝者又如何能得知呢?一些冷冰冰的黄白之物,就算再华贵,那也是给活人用的,他们更想要的,应该是安宁。”
幼僖将这一番话说完,心里也有了想要息事宁人的打算,不过这事关乎前朝,她也不好议论什么。
倒是秦陆白和云舒,原本他俩也是有这样一个打算,但又觉着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了幕后之人,只恐会助纣为虐,但追查到底,少不得又会牵连到其他人,也是难办。
沉默一瞬,幼僖明显感觉自己的思绪因着这事而被渐渐拉远,于是赶紧摇摇头,将脑海中不好的想法都通通摒弃,忽然间灵机一动,有了提议:“既然案子都告一段落了,近来大家都辛苦了,要不我做东,挑个好日子,请你们去醉仙楼吃酒啊。”
“好啊。”秦陆白一听来了兴致,旋即又沉下心来,咂了咂嘴道,“要不换个地方吧,次次都去醉仙楼不是很没有意思吗?”
幼僖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醉仙楼虽有名,佳肴也可口,可次次都去的确是会腻。何况上次他们就是一块去的醉仙楼,这次再去,的确是有些没意思了。
可是幼僖凝神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一个妥当的地方,倒是忽听秦陆白激动喊道:“我们可以去栖碧山,半山腰有座竹林小屋,又宽敞,又清净,我们可以烤肉,还可以骑马射箭,岂不是快哉!”
幼僖听后顿时一喜:“这个提议不错,正好我手也好得差不多,憋闷了这么多天,可憋坏我了。”
秦陆白失笑,抬手轻轻刮过她挺翘的鼻梁:“就算去了,你也不能骑马。钟太医说了,你这手得好好养着,不然很容易会留下病根。”
“哪有这么夸张。”幼僖拂开他的手,有些不悦,“而且你们都骑马射箭去了,我一个人呆着多无聊啊,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秦陆白好声好气的哄着。
幼僖想不出办法来,索性耍赖似的别过身:“不让我骑马射箭,那你也不许去,都得给我乖乖坐着烤肉。”
秦陆白被她气得笑了,这样专横,便是陛下都没她厉害。虽是这样,但也还是和气的应了。可这样一来,去了栖碧山不骑马,也不射箭,不免就少了许多乐子。
但考虑到她手臂上的伤,秦陆白权衡之下还是放弃:“这样吧,这次我们换个地方,等你手臂上的伤彻底好了,能骑马,也能射箭的时候,我们再去栖碧山。”
幼僖粲然一笑:“好啊,可是这次我们去哪儿呢?”说着,复又看向云舒,“你觉得呢?”
云舒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这时候苗头忽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想了想,便道:“不如去我家吧。”
幼僖和秦陆白俱是一怔,毕竟认识这么久,除了当初私下里猜测过云舒的身份,他们对他,其实了解得并不透彻。
秦陆白走过来,熟稔地勾住他的肩膀:“怎么突然想通了?”
幼僖一把拂开他的手,对着云舒道:“你别在意,要是为难,我们可以再换个地方,或者,去我家也可以。”
云舒低首一笑:“我没有为难,而且,这次是我邀请你们,也算是这些日子来多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都是朋友,说这些客气的话。”秦陆白再次挨了过去,忽然一转话锋,“不过,能在你家烤肉吗?”
云舒失笑,点了点头。
秦陆白也不客气,勾住他的肩膀往一侧走去,不忘边走边点起菜来。
幼僖甚是无奈地点点头,再待了一会,便离开了刑部。
云舒做东请客,也邀请了裴子绪,照他的原话来说,初来乍到,本就朋友不多,唯一的那么几个都得一起叫上,如此方才热闹。
于是幼僖便主动应承了去跑这一趟,离开刑部后便往侍卫司去。好在去得够巧,裴子绪前脚回了侍卫司,她后脚就到了,听她将原委说了,当即便一口应了下来。
完成了跑腿传话的活儿,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幼僖便带着青时青月往永安宫回,一路上还不忘跟俩丫头商量着要送云舒什么礼,总不好空着手去。
青时青月都有主意,可一时间的幼僖也抉择不来,正说着,前方几株桂树之后有人影攒动,还夹杂着女子的声音传来,有些不耐烦,还带着几许嘲讽的意味。
隔得有些远,幼僖并听不太清,加上身影被桂树挡住,朦朦胧胧也瞧不太清楚脸,一时好奇,便跟着青时青月躲在廊下朝不远处张望。
那方的两人想来并没有注意周遭的情况,倒是一道女声骤然响起:“你敢无礼,信不信我告诉父皇去。”
父皇?
幼僖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是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