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对太子萧元慎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平时都是能避而远之就绝不凑到他的跟前去,今日也是没办法了,谁叫运气不好,就这么好巧不巧的给撞上了。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萧元慎不止没有对她发难,或者言语讽刺,反倒是客客气气的,还说什么设宴敬请莅临,不知道抽了什么疯!
秦陆白思索一阵:“这太子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幼僖喝着水摇头:“我一没权,二没钱,他能企图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得到太后的青睐?”说着无言的摇了摇头,连她自己都不信。
太子已经是储君,生母是中宫皇后,舅舅是权倾朝野的丞相,这样的地位,这样的靠山,就算是皇子中有人蠢蠢欲动,轻易也撼动不了太子如今的地位。
只是她无意插手进皇权争斗的漩涡之中去,只要彼此能够相安无事,她不介意先退一步使海阔天空。
“算了,不提他了,怪坏我的好心情。”幼僖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已经不愿再去多想关于太子的任何一点事情。
秦陆白便也不再提。
再静坐了一会儿,幼僖便离开了刑部,却没回永安宫,而是径直往宜合宫去。
早前她答应了兰陵公主会替她好好照顾贞妃娘娘,隔三差五的去看看也是必须的。正好这几日乐天也不是很高兴,又是为了云舒拒绝的事,又是四公主和亲的事,今早又刚送走了宁王,这一连串的打击下来,只怕这会就更是郁郁寡欢了。
幼僖去的时候她正赖在床上不肯起,青天白日的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好说歹说也没把人给叫起来。最后还是搬出了四公主,许是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便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下来,乖乖的上了妆,梳了发髻,一同往披香殿去。
今日去披香殿没带多余的宫人,只青时和珍珠不近不远的在身后跟着,手上还抱着准备带去给贞妃娘娘的东西。
宫里面最是拜高踩低,别看贞妃娘娘是妃位,但不受宠,又没有娘家可以依仗,在宫里面的日子,还不如一些受宠的贵人过得踏实滋润。
幼僖挑的东西也多是些平常用得到的,还有几匹锦缎,是先前太后吩咐带过来的。眼看着就要入秋了,正好拿这些缎子做两身衣裳。
一路上幼僖说个不停,但乐天却一反常态,十句八句的应一声,有时候索性只是点头摇头,连嘴边的笑容都是敷衍得很,实在是叫幼僖看了也十分伤脑筋。
“你不可能一直都这样下去吧,这么为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幼僖哄不了她,又劝不了她,临了只换了一声叹气。
乐天神情恹恹的,缓缓走在石子小径上,对周遭一切事物都看不上眼。
幼僖甚是无奈,又不好说些强硬的话,只是挽着她的手臂,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看看你现在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多少人担心你啊,宜贵妃娘娘为了你,人都憔悴一圈了,你看了不心疼,我都不忍心了。”
乐天只是垂头,也不接话。
幼僖彻底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该说的都说尽了,就算是把宜贵妃搬了出来,她也照样是这副淡漠的模样。也不知道那几件糟心的事,究竟是哪一件更触动了她,压得她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不说别的,就说和亲的事情吧,这事本来就是跟前朝后宫息息相关,最后选择谁,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与你也犯不着什么干系。你看你现在这样,辜负了多少人对你的用心,要不是云舒为你出主意,周王替你缴清山匪,还把功劳让给了太子,你以为你是怎么留下来的,难不成还是……”
“你刚刚说什么?”乐天突然缓过劲来,拉着幼僖的手臂问道。
她神情认真,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幼僖,像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些什么。
幼僖被她下意识抓得手臂生疼,扭了扭手臂想要抽出来,无奈她却握得更紧,只好放弃:“我说,你以为你是怎么留下来的,都是大家帮你,你才不用去和亲。”
“不是这一句,是上一句。”乐天亟亟问。
“上一句?”幼僖想了想:“我说,周王把剿匪的功劳让给了太子。”
“不是,不是,不是这一句,再上一句。”
“再上一句?”幼僖怔了,忽然被她这么一问,刚才说的话登时间就忘了一个精光,别说什么上一句,就刚才说了什么她都快忘记了。
苦思冥想一阵,幼僖实在是没有想起来,满面苦恼的摇了摇头。
乐天急得跺脚:“刚刚你说,云舒为了让我不用去和亲出了主意,这事是真的吗?他为了我出主意?”
幼僖被她摇得头都快晕了,牵扯着唇角笑了笑。
而这笑在乐天解读起来,无疑成了一个字:是。
顿时笼罩在头顶多天的乌云立时消散,乐天从心底笑出来,一扫脸上的阴霾:“这么说,他对我并不是全然无意啊。”
“啊?”幼僖纳闷,这什么跟什么?
乐天一合手掌,欣喜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这么无情。好歹我也是公主,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他怎么可能拒绝我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
“乐天,你在说什么?”幼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头,有些迷茫。
乐天忽然笑出来,又是欢喜的拥抱幼僖,又是高兴得跺脚:“你说云舒为了让我留在上京城,不必远嫁陈国和亲,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面其实是有我的,但是为什么他不肯明说呢?”
幼僖僵硬的笑了笑,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她继续这么误会下去:“其实我后来也问过他,云舒明确的说过了,他现在只是一心想要报效朝廷,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什么儿女私情的事情一概都不是他现在所考虑的。乐天,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