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从景文帝的帐中出来时,径直便回了自己的帐中,然而找了一圈却不见幼僖的身影,问了青时和珍珠,二人也只说不知道。
珍珠唤她:“公主先洗漱吧,说不定郡主只是外出走走,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乐天努着嘴,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出去玩又不带我。”
她忿忿一跺脚,转身就要出帐。
珍珠吓坏了,忙搁下手里的器物追上去,赶在乐天撩开帐帘时将她拦下:“外头天都已经黑尽了,四周又尽是豺狼野兽,公主夜里出去不安全,还是在帐中等着吧,兴许郡主很快就回来了。”
唯恐出事,青时也上来劝:“公主还请安心稍待,郡主只是说吃得撑了些,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就回来。”
乐天闻言眉梢一扬:“我也吃得撑了,我也出去散步消食。”言讫,已撩开帐帘径直走了出去。
珍珠急得跺脚,当即就要追上去,却被一声喝住:“不许跟来!”
乐天已出了帐篷,放眼四周,夜色沉沉,一眼瞧不透这周边的浓浓黑幕。
目前扎营的地方是往常冬猎时的常驻地,先前侍卫已勘察过,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寻了一圈也不见幼僖的身影,不免叫她觉得奇怪。
四周空地上,隔着一段距离便生着一个火堆,既是为了照明,也是为了防止野狼凑近。
周遭不时还有侍卫巡逻,乐天身后无人跟着也不觉得害怕,找着找着竟出了营地的范围,再沿着小径走下去,眼前竟有一条溪流。
溪流潺潺,水流声哗哗响彻在耳边,乐天提裙小心翼翼地走近,不慎踩上石头上的青苔还差点儿踩滑给摔了一跤。
幼僖没找着,自己还差点儿摔了跤,乐天脾气上头,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朝着溪水掷去。
石子落进水中发出“咚”一声轻响,随即被湮没在一阵哗哗流水声中。
乐天心头闷闷,不断地捡起石子朝水中掷去,口中还不断嚷嚷:“叫你不带着我,臭幼僖,出去玩也不带我,都不带我……”
一个石子不慎自手中脱了手没有朝着预料的方向掷去,夜幕中,只闻一声低低的闷哼声传来。
彼时乐天手里还另抓了块石子,骤闻异样的声音响起,登时只觉头皮发麻,手臂高高举起都忘了要落下。
她凝神观望着四周,任凭睁大了眼也瞧不透这黑幕,后背冷意骤起,颤颤着声音道:“谁……谁在那里?”
静默了一会儿也无声音传来,除了溪水潺潺的声音外,也只有几声虫鸣此起彼伏。
乐天舒了口气,只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毕竟这大晚上的除了她睡不着,又有谁会在这溪边躲着?总不能是那些个玩意儿吧!
心里安慰着没事,乐天当下也就舒了心。
与此同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接连划破夜空,这次她听得清了,愣愣站在原地不动,直到那声音接连响起,还隐约伴随着脚踩石子的声音。乐天终于感到害怕,丢了石子,忙提裙朝着来时的路跑回去,头也不回,不肖一刻便没了踪影。
云舒从草丛里出来时还捂着额头,可放眼四周却不见其他人影,但方才的声音明明就来自此处,何至于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儿?
这时,不远处有盏亮光迫近,云舒捂着额头转身去看,待得那光亮行近了,才瞧清来人。
三人会面,倒是幼僖先吃了一惊:“云侍郎?你也来了淮山?”
照她对云舒的了解,似他这般的人就该不食人间烟火才对,淮山狩猎之行人潮拥挤,应该是他最为讨厌的吧。
秦陆白道:“方才忘记给你说了,这次淮山狩猎,云侍郎是与我一同来的。”
借着手中风灯看去,秦陆白讶异道:“你捂着额头做什么?”
云舒叹息一声:“说来话长。”
他放下手,额头已经红了一块,还隐隐有肿起来的趋势,像是新伤。
这会儿幼僖倒更是难以理解了:“云侍郎这是……摔的?”
大晚上独自出行,连风灯也不带一盏,黑灯瞎火的,若说是摔了倒也令人信服。
熟料云舒却摇摇头:“我嫌帐中烦闷,本打算出来走走,也没打算走远的,故而才没带风灯。”
“那你这是怎么了?”秦陆白指着他额头问,想了想,却憋不住笑,“不会还真是自己摔的吧?”
云舒更是郁郁:“走到这里的时候听见有水流声,就想着顺便过来净手,谁知道我就蹲下洗个手的功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个石头砸在我额头上。我顺着声音找过来,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后来就看见你们了。”
此言一出,秦陆白再憋不住笑,郎朗笑出声来。
云舒是又气又无奈,被嘲笑也无话可说。
幼僖倒还镇定些,不欲当面笑话他人,只问:“那你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么?”
云舒甚是无奈,只是点头。
秦陆白郎朗笑后,赶紧撇清关系:“可不是我们哦,我们也是听到声音才过来的,还以为是遇见野兽了,结果是你被人砸了脑袋。”
想了想,又放眼看去四周:“这更深露重的,也没个亮堂的地儿,便是真的有人砸了你,人家只要咬死不承认,你这也没法啊。”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云舒只觉自己倒霉透顶,本来是嫌帐中烦闷,所以才打算出来透气,谁知道还莫名被人用石子给砸了脑袋。早知道有此一祸,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帐中,至少还安全些。
幼僖还是头一次见他吃瘪,忍不住想笑,强忍了忍,才道:“天色已晚了,怕回去的路不安生,云侍郎不如和我们一块走吧,我们有灯照路,一块还彼此有个照应。”
平白挨了一石子,又找不见“凶手”,云舒也没心情在外面待了,应了声好,便与他们一同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