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蔷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如千斤坠般重，想要撑开却有心无力，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能看到细微的一条缝。
缝里看见光，将她的神智一点点的唤醒。
接着恢复的是嗅觉，她闻到一股不好闻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
再接着恢复的是听力，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叫她。
“向南蔷？向南蔷？”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终于在一片白光中看到影像，从模糊到清晰。
陆北峻坐在她的床前假寐，握着她的手，眉眼间是她从来见过的担忧。
向南蔷不由自主地回握他，手上没什么力气，只是这轻微一动已经等于为陆北峻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他浑身一震，立即睁开了眼，对上她虚弱的视线。
“你醒了？”
陆北峻靠过来，右手探上她的额头，“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医生说要留意今晚会不会发烧，不发烧的话基本算没事了。
“没。”
向南蔷摇头，嗓音沙哑得像磨砂纸，难听极了，“我怎么在……”她环顾四周一圈，这才看出是医院，“医院里？”
“呵。”
陆北峻冷呵一声，嘴上说着狠话，眉眼间的担心却是一点没少，“忘了自己做过什么英勇事了？向南蔷，你出息了。”
向南蔷：“……”
她想起来了，在事务所里被向母气得一时火遮眼，拿起刀子往自己肚子里捅。
陆北峻松开她的手，一副生气不想理她要离开的模样。
“咳。”
她心虚地移开视线，但手指的动作却没慢，在他的手快要松开时轻轻勾紧他的，“陆北峻，我渴。”
陆北峻眼角乜她，只用一边手倒水，然后再回转身，拿着棉花棒沾开水往她苍白干涸的嘴唇蘸。
嘴唇本来是干得厉害的，蘸了几下凉凉的水，她精神也更恢复一些了。
陆北峻看她眼神清明多了，想着出去叫医生进来再给她检查。
谁知，才动作一下，勾着他手指的女人急了，“陆北峻，你要去哪？”
“放手。”
陆北峻心里有火，又不能吼她，便冷冷冰冰的。
“不放。”
向南蔷急得直摇头，幸好身上的麻药还没过，倒是没觉得痛，反而担心他会走。
她用尽全身力气去勾住他的手指，“我不要一个人在医院，你别走。”
其实那点力气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甩开。
可看着她急得快要哭的样子，陆北峻在心里深深叹息，该死，这个女人就是天生要来治他的！
“我不是离开。”
陆北峻的大手轻抚上她的脸，指腹缓慢磨蹭，“只是出去叫医生进来为你检查。乖，放手。”
“不放。”
向南蔷执拗地摇头，“你如果走了怎么办？”
她伤的是肚子又不是脑子，怎么看不出陆北峻在气她的胆大妄为。想起上次他生气不理不睬的模样，又想起自己现在只能躺着，拖着病体怎么去绑蝴蝶结哄人？
向南蔷从来没这样的时候，像个哄不好的小孩子，只要满足自己，其他什么也不顾。
回想她悲苦的童年，大概从来没有一次敢这么不听话的。
陆北峻的心顿时软得不能再软，依她的话重新坐下来，帮她掖了掖被子，“好，我不走。”
向南蔷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你是不生气了对吧？”
陆北峻对上她期待的视线，“嗯。”
今晚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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