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婵将那把闪亮亮的匕首拔出,吊在自己的手里颠了颠,一脸可惜道:“啧啧啧!连这都不知道,还敢在我们大祯的土地上胡作非为?你才是自不量力呢!”
接着,任雪婵又道:“在俞庆客栈之时,我们确是抢了你们蒙古人的货物不错!但,这也不能就将我们归类为劫匪、强盗呐?!因为,你们带着那批货物,不就是为了要去鬼门峰,同那作恶多端的东方昭商议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么?!哼!且我猜,你们这阴谋,定是危害我中原武林、危害我大祯的!我师父说过,你们这些蒙古人,向来狼子野心!但凡你们肯掏出金银来主动示好之事,必不会是甚利我大祯国民的好事!既然你们带那批货物来我大祯境内没安甚好心,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取来而自用之?是以,我辈此侠义行径,非但不能归结为强盗,反倒是劝你们蒙古人安分收敛的善举呐!”
少布等几个蒙古人听见任雪婵的这一番强拉硬拽的托辞,心中的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你们大祯人抢了我们的东西还有理啦?!你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强盗!怎得……如今竟能被你说出这许多的歪理来?!
心里虽十分不忿,但他们嘴里一阵接一阵的干呕,却不容许他们发出任何反驳的声音。
任雪婵见状忍不住得意道:“都不说话?都不说话就是承认咯!”
少布几人拿她无法,只能任由她说去。
只要任雪婵不趁他们不能动弹之际要了他四人的性命,随她说什么都可。
谁知,任雪婵却脸色一变,突地厉声道:“哼!不过,说起强盗二字,你们蒙古人却是当之无愧!去年三月,你们怂恿鞑靼夺了我们的真原府!今年春天,你们又借给鞑靼人两万大军,一举攻破大祯设在西北的卓军司!没了卓军司的庇佑,十几万熙州百姓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被你们和鞑靼人任意宰割了三日有余!那三日,你们两支军队在熙州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此天怒人愤之行径……怎只是‘强盗’二字了得?!”
少布四人因饱受“两重虚”之苦,又四脚朝天、动弹不得,是以,反抗的意志力,竟愈发变得薄弱。此番听得任雪婵突然质问,更是一时间心中惶惶,不知她到底要作何!
还好,任雪婵很快便回复至素日的神态,嘴里淡淡道:“在我们大祯,若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强盗之罪!所受的……必是黥刑!”
少布四人听后,心头皆是一震!
接着,为首的少布更是强压住喉头的恶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要……对我们作什么?!”
任雪婵邪邪一笑,将那把匕首从左手换至右手中提着道:“方才,我已宣读过你们蒙古对我大祯的真原府和熙州城犯下的罪孽!而依大祯律法,之于抢劫他人财物、害人性命者,要在其额间刺一‘夺’字!我现下……自是要代替大祯朝廷,对你!执行律法咯!”
少布见她虽眼含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全然不似玩笑!便脸色一白,艰难地开口求饶道:“真原府和熙州一事……我皆未参与!你为何……要对我行刑?!”
他还想说:就算我少布真的做了此事!你这个臭丫头又不是朝廷的人!凭什么处决于我?!
可少布却无法说出口……
一则,“两重虚”已把他折腾的心神俱碎,说出来的话,已成不了完整句子!
二则,他现在受制于人,若是措辞间激怒了任雪婵,还不知她会对自己做出甚意想不到的举动来……
任雪婵不知少布的心思,她只天真地抿嘴一笑道:“你没参与呃……?没关系!那你的爹爹必定是参与了的!你的爹爹若是也没参与……那你的叔叔、伯伯定亦是参与了的!毕竟,你们乌云达一族,一直以来都是你们蒙古可汗的得力干将呐!是以,这种欺凌霸弱一事,怎么可能没有你们乌云达一族的份儿?不过,不管你们乌云达一族在蒙古有多厉害,现下既在我们大祯的土地上,那就得按我们大祯的律法来!嘻嘻!而依大祯律法,强盗罪历来就有九族株连一说!即,不管你族里是哪个人犯了强盗罪,这罪名……都有你的一份儿!呵!你此番,便权当替你那些丧尽天良的亲戚们受刑了吧!”
少布一听任雪婵此言,便知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于是,他绝望地闭起眼来,将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接着,少布更是一面分神抵抗“两重虚”的药力,一面忌惮着任雪婵手中那把随时会落到自己脸上的匕首!且他恨恨地发誓:这个臭丫头若是今日要了我的性命还好!如若她不敢杀我……留我一条性命……那今日所受之辱……日后,我定加倍奉还于她!
还未想出用甚恶毒法子报于任雪婵身上,少布便突觉一股冰凉的划裂感刺入了自己的眉心!
任雪婵竟真的敢用匕首的锋利刀尖,在少布的额上写写划划起来!
痛……倒是不算太痛的!
只是那份屈辱……却难以言说!
等少布觉得额间的细密血丝流至自己的眉毛、耳边、又不能用手去拭时,他对任雪婵的恨意,登时亦增加了几分!
任雪婵本就恼他四人将卫怀济伤得太重,现下既已动手伤了少布,又怎肯轻易收手、放过剩下的那三人?!
只见她提刀过去,依次在巴拉的左颊、布日固德的右颊、毛都合歹的下巴刺上了“不”、“要”、“脸”三字!
刺完后,任雪婵还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满意地拍拍手道:“这下好了!你们方才伤卫呆子的仇,我可算给他报啦!如此……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啦!哈哈!你们三人可要做一辈子的好安答呐!不然,我特意给你们刺的字,就白白浪费啦!哈哈!”
巴拉三人因一直保持手脚向上、不能动弹之姿势,是以,便皆看不到对方及自己脸上的被刺之文字!
三人心中真是既屈辱又好奇!不过最多的,还是对任雪婵的怒不可遏!
再加上喉间和腹部一直在作怪的、由“两重虚”衍生出来的、不停翻腾的五毒之物……种种难堪、难忍叠加在一起,竟是搅得这几位蒙古好手,心神俱焚、目眦尽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