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用过膳,都各处在园子里游玩。杨双双刚刚更衣回来,就见甄二太太夏氏神神秘秘得在小径上对她招手。她不好薄了夏氏的意,走近前去。
夏氏亲亲热热挽了她,笑道:“刚刚人多我也不好说,真要好好跟你道不是。”
杨双双疑惑得看着她,不明白她何处此言。
夏氏一双眼生得极为利索,这会儿眉眼低垂,真让人不好苛责:“先前不知道金大奶奶是你家姐妹,那个不成器的管事是我家老爷姨娘家的外甥,倒让她受委屈了,等明儿我亲自去跟她致歉。”
杨双双听完这会儿才明白其中关节,“二太太说什么见外的话,我家姐妹并无大碍,她家小门小户的,你上门致歉不是要唬死她。”
夏氏噗嗤一声笑了,“瞧你说的,好像我是什么毒蛇猛兽一样。”
杨双双心里暗道,可不是就毒蛇猛兽吗,杨五姐儿家不过是个乡绅,若是让甄家二太太上门去道歉,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吗?这世道就是如此,若不是杨五姐儿偶遇了她,而她如今是个道台夫人,谁管金氏一门死活。
两人正好经过一片芍药园,花儿正开得姹紫嫣红,夏氏见其中一朵正红色的花层层叠叠,煞是好看,随手扯了在手中把玩,又摘了朵水粉色的非要插在杨双双的鬓边。
见夏氏这般热情,杨双双只得任她装扮,夏氏边整理花儿边道:“妹妹,你年纪轻,戴这个正好,包管回去林大人移不开眼。”
杨双双笑道:“二太太说笑了,倒是你手上这朵若是戴上,人比花娇,怕要引得二老爷挪不开眼了。”
夏氏闻言叹道:“可惜了,我家老爷受了牵连,被他大哥罚去守家陵一月去了,那地方简陋荒僻,可不知道怎么样了?”
至此,杨双双算是全明白了,这位二太太说了老半天,哪里是要真心告不是,只是为了让苦主帮她家老爷说情,想得倒美,她装作听不懂的模样道:“在京上老太太一直说甄家家风严谨,我今儿也算见着了,果然是清正之家。”
夏氏听她如此说,还待再劝,这会儿已经隐隐绰绰能看到些人了,晓风小跑了过来道:“姑娘,你去哪里了,大太太正找你。”
杨双双给了她一个极大的和煦的笑容,施施然对夏氏道:“二太太,我先不奉陪了。”
等回府了以后,杨双双吩咐了寒江去请林如海。
这会儿已经黄昏了,林如海正在看书,闻言微微诧异,她鲜有这功夫找他,又知道她去了甄府,想必是有紧急的事儿,他便放了书,随着寒江到了夏安居。
杨双双让晓风端了茶,请林如海坐下,遣了众人才道:“今日我去甄府,甄夫人有意将她家二哥儿宝玉说与黛玉。”
林如海闻言抬了眼,她继续道:“我不知道老爷的意思,便先敷衍了过去,说咱们玉儿的婚事要荣府老太君发话。”
他放下杯子,神情变得和煦了一些,深深看了她一眼,万分庆幸道:“多谢,这事儿处理得甚好。”
杨双双道:“这是我应做的,倒不用谢了。”又问:“不知道老爷怎么打算玉儿的婚事?下次旁人再问我话,我也好找个托词。”
林如海道:“她如今年纪还小,你也才来金陵,先相看着,倒也不急。”沉吟了片刻继续开口:“最好是家世清白读书人家的子弟。”
日子过得毫无波澜,转眼到了暮春,天气渐热,似是要入梅了,屋里闷闷的,杨双双开了窗,倚在美人靠上面,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子。
晓风一脸喜意的走进来,对自家姑娘道:“姑娘,三姑娘要来金陵了。”
杨双双奇道:“她不是上月才成婚?”
晓风笑得和煦:“可是巧了,三姑爷下放到凤阳府,他管辖的凤阳府就在金陵左近,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所以先到了金陵。”
原来郑耘被点了凤阳府的同知,他和探春完婚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到任,出发前倒也写了信到金陵,信先到了几日,闻说他二人的船也已经过了扬州,不日就要到金陵了。
杨双双很是欢喜,问道:“信里可有说在金陵住几日?”
黛玉从外头来了,想是也知道探春要来一事儿,面上笑盈盈的,行动间虽然还遵循大家闺秀的仪态,但从她疾步中还是能看出几丝急迫的心情。
杨双双含笑问:“你也知道了?”
黛玉道:“太太,我们定然要多留她住几日。”
杨双双给她倒了杯茶,端到她面前,笑道:“三姑爷要去上任,想是不能在金陵多待。”
黛玉喝了茶,“他去上他的任,我只留三妹妹。”
晓风端了几样时新的果子来,红的杨梅,黄的枇杷,青的杏子。
杨双双剥了枇杷给黛玉,劝道:“三姑爷刚刚到任,探丫头定然是要在后宅料理事情的,等她忙完了,咱们再接她过来玩儿岂不是更好?”
黛玉默默应了,杨双双见她神情,心里知道这孩子太过寂寞了,以前在荣府的时候,姐妹众多,不说三春,还有宝钗湘云,后头又来了岫烟宝琴等姐妹,但到了金陵以后,她每日不是和她一道管家理事,就是督促明希学习,哪里有园子里头热闹。
杨双双问:“甄府的几个姐妹怎么样?”
黛玉想了想,评价道:“和五姐儿甚聊得来,六姐儿的棋下得好,七姐儿性子活泼可爱。”倒没说起四姐儿,想来对她不以为然。
杨双双自打上回从甄府回来,一直觉得里头的水太深,再没去过,却没想黛玉一个玩伴都没有,她想了想道:“即是和五姐儿聊得来,常去走走也无妨。”
黛玉得了她的话,自此常带着紫鹃去甄府做客,一来一往,渐渐在金陵也有了自己的闺蜜圈儿。
杨双双有时也随她去拜访一下各房太太,有时就在家处理各色事儿,嘱咐了紫鹃好好照料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