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回去把事情同邢夫人一说,她心里难免不痛快,出言道:“老太太要给二丫头定亲?老爷到底是二丫头的亲爹,这事儿还得老爷说了算。”
贾赦也是如此想,就叫了几个门客,去探听沈家哥儿的事情,吩咐最好探听清楚。
因和尤家的事儿也只两家人知,外人一概不知,贾赦的门客打听了一阵子,沈家哥儿竟没什么劣迹。
贾赦听了甚是不满,思前想后回了史太君说:“沈家哥儿如今这个年纪,却没说亲,定有隐疾。”
史太君却早听说过,他原是要定亲的那位姑娘福薄,一并去了才一直没着落,又听得贾政那边的话,全是说沈家哥儿怎么好的,越发心定了,对贾赦道:“料想是不错的,这可是门好亲。”
贾赦还要推脱,史太君见了道:“你原是大了,也有自己心思了,我的话肯定不听了。”
贾赦连说不敢,只好应了,回到自己院儿却跟邢氏抱怨好一通,邢氏一听也气得不行,等贾赦出了门,就进了园子去找迎春,寻寻晦气。
谁知邢夫人到了紫菱洲,却发现杨双双竟也在,这一向她在史太君面前极有脸面。邢夫人不好发作,满门心思的怨气只好憋回去,随意坐坐就回去了。
迎春见了叹:“大太太定是不知道哪里听说了什么,要来找我发作,要不是姑妈在,又得挨训了。”
杨双双比迎春消息灵通些,今日史太君才请了秦氏过府,说起迎春和沈家哥儿的亲事,让她去探探沈太太的口风。
她也领了活儿,来跟迎春透透风,因而笑道:“我却知道是为何时,你若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迎春听了自是全力以赴,她本棋力不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杨双双就全军溃了。
杨双双慢悠悠喝了几口茶才道:“大太太是为你婚事来的。”
“啊!”迎春再没想到这上面,一时又是羞涩又是紧张。
杨双双这才道:“老太太给你看了一门亲,大太太怕是有些不满意。”她看着迎春一脸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的模样,噗嗤笑了。
迎春恼羞成怒道:“姑妈惯会戏弄人,即是老太太看的,总不会错,我也不问了。”
杨双双道:“老太太说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我那日说的沈家哥儿。”
迎春这一下可是石破天惊,她本是少女怀春的年纪,那日听完故事后,就不由生了些旖旎心思,想着若是她能得一人不离不弃,也不枉这世上来一遭了。她这会儿再顾不得矜持,问道:“老太太怎么说?”
杨双双不好再戏弄她,直言道:“你看大太太这会儿的模样,也知道总是拗不过老太太,她已经请了我母亲做中人,想是很快就有消息了。”
迎春如同在梦中一般,一时有些痴了。杨双双见了,轻笑着告辞了,留她一人想着自己的少女心事。
这些时日,天气渐热,暑气上来了,杨双双也不大出门,只和黛玉在自家院子里看书说话,湘云自个儿住潇湘馆不免寂寞,也搬来和黛玉同住。
蘅芜苑这一向热闹了,宝玉和探春常来玩儿,连不大爱出门的迎春,也来往得勤,倒让湘云大为惊叹。
杨双双自然知道缘由,看破不说破。
那日秦太太回去和沈太太说了这门亲事儿,沈太太可算是惊到了,迎春虽是庶出,到底是荣国公家的正经小姐,她们家还有一个贤德妃,这一下算是攀了高枝。
沈太太自然一万个愿意,但到底是大事,不敢说死,回去跟沈大人一说。
沈大人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他家政公近来倒对我很是和煦。”想了一想又道:“若是政公家小姐倒是极好,只是赦公家的,倒有些不好说了。”
沈太太没想到还有这个说头,因问道:“这有何不一样?我听闻赦公才是袭职的那个。”
见自家那位还在犹豫,沈太太又劝:“我看这门亲极好,我们家哥儿年纪也大了,亲事本不好说,再说她们家规矩大,府里的小姐都是跟在老太太跟前的,出来的姑娘定是不差。”沈大人这才应了。
得了沈太太的准话,这事儿就提上日程了。秦氏借着来探双双契机,把沈太太的话回给史太君了。
史太君听了很是欢喜,又道:“也找个时日请沈太太来园子逛逛,咱们见见沈家哥儿。”
杨双双找了个机会把话透给了迎春,迎春听闻沈太太要来园子,虽还没到日子,就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过了几日,园子里的芙蓉都开了,借着这契机,史太君请了秦氏并沈太太到府上赏花。
杨双双给迎春出了个馊主意,让她躲贾母院里偷偷看一眼。
迎春正经是个大家闺秀,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敢去偷看外男,一叠声儿说不。
见她如此,杨双双也不好再劝。眼看着请安的功夫到了,她准备出门去贾母院儿,却见迎春身边的大丫鬟司棋自告奋勇,“姑奶奶,我跟你去。”
迎春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只一味拦着,司棋向来不怕她,一溜烟儿跟在后头。
杨双双忙笑道:“不要紧,就让她在门口看一眼。”
迎春拦不过,只得随她去。
杨双双因为这事儿一耽搁,倒是去晚了,掀帘子的时候也不敢太过磨蹭,只跟司棋使了个眼色,转身进去了。
沈太太正带着沈家哥儿给老太太请安,史太君一见沈家哥儿就爱得不行,赞不绝口,送了早备好的文房四宝。
沈家哥儿跟史太君请过安,就被贾琏拉去跟贾赦、贾政两位老爷到外书房说话。
贾政向来喜欢读书人,和他聊起经济学问,很是起劲儿,贾赦听了一会儿,甚觉无趣,自己寻了个借口走了。
史太君和沈太太闲坐了一会儿,凤姐儿来报,说是园子里的船都备好了。她便邀着沈太太、秦氏,带着一家子太太、姑娘去游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