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看她神情,又道:“我要说的这桩媒,正是给我女婿林如海,他是探花郎出身,很得圣眷,如今才升了的江南布政司左参政。”
秦氏却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贾母索性把话说破,“你家二姐儿我也是见过的,性子模样都好,我很喜欢。”
秦氏这才反应过来,先是惊了一下,“这……”
贾母看她反应继续道:“按说这媒都不该我做,只是我心疼外孙女外孙,才多这个嘴。”
秦氏心里惊疑不定,“这事儿,我得跟我家老爷商量过才能答复。”
贾母点头道:“是这个理儿。”又留了秦氏母女三个晚饭。
到了散的时候,黛玉让人送上了自己做得香囊给双双燕燕,贾母见了,多少有些惊诧。等众人散了,贾母留下黛玉说话,端了一盅玫瑰露给她,见她喝的香甜,笑问道:“今个儿在园子里玩得开心吗?”
黛玉道:“亏得外祖母时常宽慰我和阳哥儿,住了一段时日,还养胖了些。”
贾母听了直笑,又问黛玉,“听闻你还给今个儿来的尤家姐儿送了礼?”
黛玉回道:“不过是自己袖的香囊,见与她很是投契便送了。”
贾母听了啧啧称奇,又想起前几日了因大师跟她说的话,一时想得入了迷,黛玉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感慨道:“想来是有些缘法的。”
秦氏回去路上一直心神不定,这事儿自然不好直接去双双说去,她一直等到尤老爷回来,才细细把此事说了。
尤老爷惊道:“哎呀,这可是门好亲,林如海我是知道的,圣上很看中他,年纪轻轻就已经独当一面了,再过些时日,怕是入阁也未可想。”
秦氏听了不由大悔,“我可不懂官场上的事情,刚刚听老太太说他升了江南布政司什么参政,也不知道官大官小,我刚刚态度约莫有些冷淡,这可遭了。”
尤老爷听了道:“竟然升了从三品,这门亲事我看可以,听你刚才说,老太太除了看中二姐儿品貌,还看中缘法,说不定这事儿可真是一桩缘法。”
秦氏本来有些兴奋,忽然想到:“可……可……”她本想说双双嫁过去是续弦,可经了思慧那一节,这话却有些不好说了,是以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尤老爷笑道:“夫人啊,这桩婚事你就听我的,准没错。”
秦氏想了想,“可双双那丫头惯有主意,只怕她不愿。”
尤老爷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姐儿向来懂事,你先应下来再说。”
秦氏又道:“宁府那边……”
尤老爷斩钉截铁,“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事儿我自然有话回他,你且放心。”
秦氏听了觉得甚有道理,第二日一早又叫了车夫去荣国府,贾母正等着她答复,听到她过来,忙叫人请了进来。
听得秦氏应了,贾母眉开眼笑,她是个做事老练的,两三下定下给章程来。
等秦氏回家,正要和杨双双细说此事,却说如霜上门了,秦氏便叫人请了她到花厅,又唤人去叫了双双燕燕两个。
见她二人出来,如霜忙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杨双双谦道:“罢了,你如今也是当主子的人了。”
如霜听了面上微红,要说些什么,最后只道:“二姐儿的性子和我家姑娘真像,都是厚待下人的。”
杨双双一向不待见她,转移话题道:“你近来如何?”
如霜笑道,“日子嘛,还是一天一天这样过,只是我们府上最近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秦氏和双双燕燕闻说,都侧耳去听,却听如霜道:“是我们奶奶的弟弟,好好的一个哥儿,竟然去了,我倒是见过一两次,长得比西府的宝玉还要俊上几分,真真儿可惜了。”
秦氏自生了昌哥儿最听不得这些事,听了这话直念阿弥陀佛,杨双双却没想到可卿还在,她弟弟秦钟却去了,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智能儿那事儿,一时心猿意马。
说了一会子话,秦氏又留如霜吃饭,如霜辞了,“我们奶奶还在病着,出来久一点总不好。”
因这一句话,秦氏又觉出她在宁府的不容易,临出门,还塞了她二十两银子,“可别嫌弃少,留在手边总救救急。”如霜千谢万谢,又念了一遍大姐儿。
杨双双见如霜似是别有来意,又猜不出端倪,只得放下这段事情,自去房里看书。说是读书静心,却如何也静不下来。
正不自在间,秦氏忽而到了她房里,期期艾艾跟杨双双说起做媒的事情,闻她话语,显然已定大局,她才松了一口气。
秦氏才说个开头,见自家闺女神色颇为平静,才继续道:“老太太一听我应下了,喜得跟什么似的,又跟我商议,说等你除了服,就先把亲事定下来。”
杨双双微微点头,“林大人何日任职?”
秦氏见她还算顺和,放下心来又道:“林大人等下月定完亲再去,老太太的意思是等你们定完亲,先在荣国府住些日子,等林大人那边料理好了,你再带着哥儿姐儿去金陵完婚,免得手忙脚乱,也向跟哥儿姐儿攀好交情。”
杨双双闻言,停了手上的动作,她不由诧异道:“下月就出门子?”
秦氏面色略有尴尬,其实她也觉得着急,奈何老太太执意如此,直言了因大师说了,阳哥儿近有一难,需有福之人贴身照料。
她想着荣国府离得也不算远,双双或是回门子,或是她去探望,都极方便,就应下了,这会儿听她有异议,秦氏又道:“早日定下来总是好的,若今年定不下来,等到明年你就二十了。”
杨双双倒不是这个意思,她大约也猜到林如海如此安排的缘由,原配过世才一年多,想来是等他守完三年,才能让新人进门,而他不日又要去金陵,怕她这边有变,他照应不过来,索性先定下名分,总不过是个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