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与陈宜山继续向外面山岭走去,眼下云散雪歇,而风犹未止。强风吹过之处,地上还会扬起阵阵飞霰。二人走了一阵,林青问道,“三叔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事么?”陈宜山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递给林青,说道,“昨天我在山下酒肆与虎头帮那三人打斗后,他们走的匆忙,便把包裹落在刘老丈的酒肆里,今天刘老丈发现这件包裹,看见包裹里有契丹文字的信件,就差小黑子送了过来。我见事关契丹人,因此格外留意,没想到却在缄封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青从陈宜山手中接过信件,其实他们二人都不认得契丹文字,只不过有一个名字,却是他们从前就已经打探好的,当林青从陈宜山的手中接过这封信件之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名字。林青根本不用去费力搜寻,那名字便映入眼帘——萧萧——这是林青杀父仇人的名字。
看着信件上简短的名字,林青心里有些难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心脏,那种力量似有似无,而自己隐约间却能够真实的感受到它的存在。林青问道。“虎头帮那三人身上怎么会有契丹人的信件?而且偏偏又和萧萧扯上关系。”陈宜山说道,“看到这封信件时,我也很困惑,所以立刻到外面的村子里去找那虎头帮的带头人,他在与我打斗时腹部中了刀伤,我本以为他会在附近疗养。可惜,村庄中的百姓并没有看到他们。”林青惋惜道,“他们如果死在荒山野岭中,这封信背后牵扯到的事情便没人说得清了。”
陈宜山沉默半晌,忽然说道,“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在云州城中结交广泛,颇有一些人脉。平时山寨中的粮食和药材,便是经他之手在云州集市置办后再暗中送出城的。我想可以去找他,让他帮忙找一个识得契丹文字的人,也许就能知道信中的内容了。”林青问道,“这人可靠吗?”陈宜山说道,“三年前,我们在云州城中的暗桩被捣毁后,我便开始与他有了来往,这人虽说并不个善良老实之人,但做事还算有底线。明天我到云州城中去找他一趟,顺便再去置办一些腊日祭祀百神的供品。”
林青略一迟疑,说道,“三叔,这一趟还是由我自己去吧。与萧萧有关的事,我想亲自去探个究竟。”陈宜山望着林青,忽然想起三年前林秉义死的那个冬天,自从他父亲死后不久,他便失踪了。整个冬天,雪在不停的下,风在不停的刮,他们几乎找遍了驼子岭附近能够落脚的所有地方,可就是没能找到林青。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冬雪融化时,林青踩着新泥归来,那时他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将养了许久才恢复过来。他对那年冬天的事情闭口不谈,也没有人知晓那段经历。
陈宜山问道,“你还记得三年前你消失了整个冬天,当你回来时最先对我说了什么吗?”林青微微一怔,琢磨片刻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那时昏昏沉沉,说了什么却是记不得了。”陈宜山说道,“你对我说,三叔,我把短剑丢了。”林青说道,“我记起来了,幸亏后来你替我寻了回来,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
陈宜山又说道,“那柄短剑,是江女侠留给你的,也是你最看重的东西,当时我想,无论如何也要替你找到。后来机缘巧合下,在云州城里一个叫马六的人贩子手中寻到了,这次,你到了云州城,便去西市找他,跟他说明来意,他若是不信,你把短剑拿给他看,他就能知道咱们的关系。”林青点了点头,说道,“三叔,我这一走,山寨里的事就都指望你了。”陈宜山说道,“你放心。”
林青思索一阵,又说道,“有几件事,你得替我留意。”陈宜山说道,“你说吧。”林青说道,“第一件便是赵公子提议的事情,你得和他一起想个法子,即能保证众人生计,也不使商旅们损失太多。”陈宜山说道,“你说的是,我记住了。”林青又说道,“第二件,是关于商队被劫之事,据赵公子说,商队是在黑熊山和苍鹰岭两处遭遇劫匪的,那是朱双和侯洪良的地盘,此事若不是他们做的最好,可若真是他们下的毒手,咱们也得有所准备。”
陈宜山问道,“你有什么对策?”林青说道,“方才我和你在山上走了一阵,心里盘算此时,我觉得这事先别惊动了黑熊山和苍鹰岭两处山寨,但也要让别的山寨知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先让人去联络老独眼各其他山头,事先把咱们和赵公子所谋之事透漏出去,以便笼络住人心。腊日祭神时,即便和朱、侯二人动起干戈,也不至于落个孤立无援。”陈宜山说道,“你说的是,我记住了。”
林青点了点头,最后说道,“最后一件事便是与这封信件相关,我想那几个虎头帮的打手若是真的死了倒也罢了,只怕他们还活着,又发现失了包裹,要去刘老汉的酒肆里去寻找,若知道刘老汉擅自把信件交给咱们,难免要逞凶。。。。。。”陈宜山笑道,“这事我已安排了,那小黑子过来送信,我便让人和他一起回到酒肆里去了,以便不测之时能够保全住他们爷孙性命。”林青说道,“这样最好。我就知道事关人命时,三叔总能想办法周全。咱们回去吧。”陈宜山应了一声,他二人便往回走去,林青转头瞥了一眼山岭之下,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正映衬着驼子岭漫山雪色,有金色的风在山涧中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