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在这荒漠平原上嘎达嘎达响起。肉眼所见到处都是荒凉一片,时不时就能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一匹骏马就这样在苍茫大地上缓缓行进。
但见马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安然自得的稳稳坐住,而马下却有一个满脸胡须凶神恶煞的男子。此时的他气喘吁吁,这些天已经走了数百里的路,他再一次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的嘴唇干裂,四肢酸软,彻底走不动路了。下一刻这个男人随着马匹的前进手中绳子一拽,砰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哦?”马上的老者似乎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晕倒,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后继续驾马向前走去。
那胡须男人就这样被马拖行了足足半个时辰,虽然老者已经放缓了马匹行进的速度,可是那男子依旧磕碰的浑身是伤。
老者见此人竟然还没有醒过来,于是下马将男人扶起,右手搭脉感受着男人的身体状况。之前不少次被这个蛮人所骗,这让老者有些怀疑这个人是装病不想继续走。
不过当他感受到他体内混杂的内力以及差到极点的身体状况后,心下一惊:“若是凝神境以下的人有这种伤势几乎是必死,而且他的内力似乎被一种药物所牵制,无法冲破屏障。看来这个人是被人下过毒,怪不得一路上内力一次都不使用。”
心中盘算好后,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一拍男人的后背,那颗药丸滴溜溜的从男人的食道滑下。没过一会儿他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脉象也不在那样虚弱。
看着男人逐渐转好的身体状态,老者有些好奇心道:“吸收药力的速度好快啊,是因为他之前就是凝神境界的原因?可是他的肉身来看也就是正常的护心境而已。难不成是哪个蛮族的天才人物?”
这样想着奚孟河下意识的伸进怀中想要找到一样东西,可是半天都没有找到。
仔细看了看这蛮人的脸,奚孟河叹了口气颇感可惜道:“嗨!来得有些匆忙忘记带了。不过这个人看脸已经有三十上下,已经不适合使用了。”
这蛮人正是被奚孟河劫持的苏柏,至于那位老者嘛,自然就是那个骑驴找驴的奚孟河。
见此人年纪已经超出自己的使用限制,奚孟河又想起了自己现在正寻找的苏柏。于是愠怒道:“明黎那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是钻到了什么地方。这两天都把这一片区域逛了个遍,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
越是想着明黎,奚孟河的心就越无法平静。索性直接将苏柏所假扮的蛮人绑住手脚平放在马上,自己牵着马,双脚每次轻轻点地都能蹿出数丈远。
就按照这种速度的确是比牵着苏柏强上不少。只不过奚孟河也不过是凝神巅峰的武者,这种情况下的速度他最多可以保持半个时辰。
而且更重要的他如果内力用光了,恰好碰到大股敌军的话,肯定就是将自己置身于险境。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一直让苏柏跟在马后。
只不过越是没找到苏柏,奚孟河的心就一直悬着放不下来。长时间下来就算是他无法继续保持思虑周全,况且他们在这里多拖延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奚孟河自然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就在他们继续向前疯狂赶路的时候,十几里外的山包上一群人正紧跟着他们的步伐。
这群人为首的将领就是几天前奚孟河遇到的那群蛮人。
他们之所以能够一路尾随着奚孟河,那自然是多亏了苏柏。
之前因为奚孟河听不懂几人的交流,所以苏柏告诉那个副尉:他会在沿途留下兽痕印记,他们回去整理出一支小队一直尾随他们两人。等到可以下手的时候,苏柏就会将自己的兽印扔在地上被他们捡到,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对奚孟河发动围攻。
这只小队也没有让苏柏失望:数百的骑兵组成,其中炼髓及以上的占了足足三成,这股力量放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小的战斗力。
为首的副尉看到了地上的印记,立刻翻身下马。
摸了摸石头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对其他人说道:“这人劫持了长官后竟然还敢往北走,真是不知死活。难怪校尉一时半会儿都没有给我们下达进攻的命令,原来是一早就察觉到了这老不死的路线奇特。这是想让我们更有把握的击杀掉此人,为我们接下来的南征扫除一个敌人。”
苏柏:我觉得我好像没有想的那么多
听到副尉如此“透彻”的分析,不少人都深深地点头赞叹道:“大人果然是深思熟虑,难怪年纪轻轻就是正七品的校尉。”
“长官能觉察到校尉的用心良苦也是我们所不能及啊。”不知道是谁先拍了一声马屁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
其中一人拱手笑道:“看来这次营救校尉的功劳就是大人您的了,以后我们也算是有些门路。”
“对啊,长官若这一次救下校尉大人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升任恐怕就会轻松很多了。”听到第一个人所言,马上就有人开始展望未来。
“诶!”副尉开口制止他们道:“话别说得太早,那老东西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我们呢还是需要小心布置才是。没做成之前最忌讳的就是放松懈怠,你们一定要记住。”
听到副尉由此一言,其他人纷纷停下自己半场开香槟的行为,立刻回到严肃的状态拱手回答道:“大人说的是,属下明白。”
数百骑兵就这样跟着苏柏留下的印记一直尾随其后,等待着苏柏告诉他们时机的到来.........
另一边也同样在寻找着苏柏的踪迹。
一辆马车发出吱呀的叫声,很明显它已经不堪重负随时有可能垮塌。
驾车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身上一身朴素的青白色衣裳。车内的女子与她穿着几乎如出一辙,端坐在座位上神情却不知为何有些患得患失。
这两女子也就是顾凡霜和姜惜萱。经过这几天的深入并州,二人越发了解到并州如今状况的残酷。
数百万流民和遍地横尸,让姜惜萱这种本来就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她仿佛意识到自己来这里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每天虽然听着顾凡霜的各种安排,可是那颗寻找邵信宏至死不渝的心已经开始动摇。
顾凡霜刚开始还在劝导她保持信心,别忘记自己是为什么来这里受罪的。可是久而久之顾凡霜也明白了姜惜萱和自己不是一路人,面对着这种情况时已经彻底失去了前进的力量。
所以姜惜萱现在在马车内长吁短叹的时候顾凡霜也不会再做理会。当初也只不过是想找一个领路的交通工具,如今这个人已经成了自己拖累,按照血江楼内的指导,这姜惜萱都已经可以原地扔下去。
只不过顾凡霜并不是唯利是图的人,并没有对姜惜萱这样做。不过姜惜萱的存在已经带给顾凡霜些许的厌烦。
每天不停的传输自己负能量,这搁谁都受不了。碍于之前一起经历过的种种顾凡霜这才忍气吞声,要是其他人一直在哪里丧着,她一准将剑横在对方脖子上。
看到前面有一处废墟房屋,顾凡霜看了看逐渐黑下来的天,没有和姜惜萱商量直接驾车奔向民舍。
就在顾凡霜驾车驶向民舍的时候,距离她们数百米外还有十几双目光紧紧盯着两人。他们身上一身黑色行头,行动速度极快,比顾凡霜所驾驶的马车还要快上几分。
其中一人加快了速度到了中间领头之人身边开口问道:“大哥,这里已经离青州地界不近了,不如就选在这里得了。做干净点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不行!”中间之人沙哑的嗓音透出不容置疑的感觉:“大人让我们在并州腹地动手就绝对有大人的道理,我们只管做就是。如果这姜惜萱真的没有往并州继续前进,到那时候我们再下手也不迟。”
问问题的人被这一顿教训灰头土脸的退到后面不再说话。
老二看着老八一脸吃瘪的样子于是开口对老大说道:“大哥不要生气,老八也是为了咱们办事能快点。这不也是让大人放心下来嘛。”
“我们能从八年前活下来全仰仗大人,否则的话仅凭我们动手杀光苏家全府上下就已经是万死难抵。”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的种种,那带头大哥不自觉放慢速度同时陷入回忆。
老二也叹了口气,这一直都是大哥的心病。他们这群人当时被训练的只听从令牌的指示,谁执有令牌那他们就听从谁的命令。这也就铸成了八年前的大错。
也亏得杨廷宇能够火中取栗救出其中的十几个精英人物,没有让这些辛苦培养的精英白白死去。
这十几个人成为了杨廷宇的暗卫,专门替杨廷宇做一些特殊任务,杀掉青州的锦衣卫就是他们的手笔。
这些人最差的也有护心境三层实力,最高的老大则是有凝神二层境界。这对于一个大规模训练的团队来说很不容易做到。
此时顾凡霜两人已经到了房舍门口,顾凡霜翻身下马没有管车内的姜惜萱,径直走进屋舍,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就盘腿坐下。
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屋外断断续续的哭声,此时天际已经完全被黑幕遮盖,这哭声跟叫魂儿似的搞得顾凡霜有些不耐烦。
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不再管姜惜萱,安心打坐休息。
似乎是顾凡霜没有出来安慰她,姜惜萱只是低声抽泣着进入屋内,找了个离顾凡霜不远的地方躺着。
可接着她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吱吱叫声,姜惜萱猛地一睁眼一个大黑耗子在自己眼前三尺不到的地方出现。似乎是感受到了姜惜萱的目光,黑老鼠朝着她转过头,还用一双小爪子理了理自己的胡须。
“啊!!”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伴随着姜惜萱的一声尖叫彻底是让顾凡霜坐不住。
她右手忽然抬起指向姜惜萱方向,一发袖箭猛然射出。
“啊!”
姜惜萱捂着自己的脸庞不敢睁开眼。
顾凡霜淡然的说道:“老鼠帮你杀了别再乱叫。”
听到顾凡霜的声音姜惜萱才敢睁开眼睛,看到那只老鼠被一支三寸长的袖箭仅仅钉死在墙上,血迹顺着墙体不断流下。
这反倒更让姜惜萱害怕,连滚带爬的到了顾凡霜的身边,就差伸出双手给顾凡霜一个温暖的抱抱了。
也不知道是顾凡霜脑子出了问题,还是她的恻隐之心作怪。她竟然再一次出言安慰道:“好了,安心休息我们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边说着边用手轻抚姜惜萱的长发,让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避风港可以安静下来。
没过半个时辰就听到姜惜萱平稳的喘息声。
“也许是我对她的要求太高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可怜女人罢了。”看着身边的姜惜萱,顾凡霜轻叹道:“可是可怜如果能用来解决问题,那我早就不用这么费力的修炼武功了。再这么下去我没准就会把她当作一个累赘。哦不,我现在好像已经这么想了。”
虽然有些可怜姜惜萱的境遇以及她所经受的苦难,但终究不是她继续保持这副状态的强有力的理由。
打坐修炼了一个半时辰后,顾凡霜也侧身躺下睡去。
只不过心绪依旧难以平静。和奚孟河一样,越是见不到苏柏,顾凡霜的心里就越是没底越是难以平复。
翻来覆去总是想个不停,反倒是看向姜惜萱:一脸平静嘴角甚至还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好家伙,睡得还真香。”
顾凡霜一人独自走到窗前,望着天边的明月。心思一直挂在苏柏身上:“你此时是否和我一样在看今晚的月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