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天,林之秀通过宋嬷嬷的儿子了解到,舅舅神情抑郁了很多……
干什么都没精神,吃不下睡不着的还!
至于的嘛!!
林之秀很有几分无奈,自己不方便出门,给他写了几封信,安宁的回信也是灰心丧气,把林之秀才闷得,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实在是没办法,就让人送信给柳夫人,想让柳夫人带她去任家,再说说去。
柳夫人虽然为难,但还是联系了任夫人,想去她家看看。
到了那天,林之秀又要跟柳氏出门。
林老太太很不满意,她回京,自己还没带她出过几回门呢,连她姑姑家都没去过,怎么到处乱跑?
特意打听了一要做什么去。
林之秀也没瞒着,说是柳夫人要带她去任家。
任家当然是知道的!跟任夫人也常见。是家体面人家儿!
于是别扭了两句,没拦着。
林之秀走后,三太太黄氏来了。
她听李嬷嬷的消息,知道林之秀又出门了。
跟老太太说了几句闲话,说到“柳夫人带着她去任家,是要开始提及亲事了吗?”
老太太一愣“没有吧?!三丫头还早……”哎哟,年纪也不小了,该说亲事了呢。
老太太想了想说“跟任家谈,不会吧?”
黄氏说“任家有个四公子,听说人才很是不错。年方十七,好像,还没定亲呢。”
老太太摇摇头说“再也没有一个外人擅自做主,帮别人家姑娘相看的。当我这个亲祖母不存在么?!再者说,柳家还有个姑娘呢,跟秀丫头年龄相仿,上回说起来,也没定亲呢。哪会有好的自己不留推给别人的?”
黄氏一想,这倒也是。
————林之秀跟柳夫人到了任家,任家这一代几个女孩子也长起来了,大的也到了定亲的年纪。
女子与男子不同。
像林家,林之秀大堂兄已经成亲有孩子了,六叔林真还没定亲呢,别人也不觉得奇怪。
可任家,下面侄女儿快定亲了,家里还有个过了婚龄的姑母,就奇怪得很了。
任夫人知道安家还想努力一下,所以也没惊动别人,只让儿媳妇把柳夫人接进来。家里其它妯娌和侄女儿们,都不在。
几个人见了礼聊了几句,林之秀找了个机会,跟任姑娘说“家里有没有新奇的花儿,秀儿想看看。”
任姑娘想她可能有话跟自己说“好啊,我院子里刚添了盆茶花,早晨半开了一朵,林姑娘去瞧瞧。”
两个人出屋,走在小路上。身后的丫头,隔了好几步,在后头跟着。
林之秀低声笑道“您果然喜欢茶花。”
任姑娘问“怎么?!”
“我家舅舅说的啊……说任姑娘可能喜欢茶花。可巧呢,我家舅舅也喜欢。前些日子在花市看到几盆,特别好看。只是舅舅说他平日里繁忙,恐怕没时间照料,那么美的东西,养死了就罪过了。舅舅还说,要不是怕唐突,他会搬几盆来任府呢。”
任姑娘有些尴尬“林姑娘……”
林之秀说“任姑娘,这只是咱们二人私下的话。当着别人,我是决不会说的呢。今天就是想来跟您聊聊的,您瞧,静妹妹想跟来,都被我果断拒绝了呢。”
她一幅得意的样子。
任姑娘很少接触她这样……生动的女子,于是笑道“你和静儿,还真是欢喜冤家。”
林之秀笑道“呵呵,她自己在家生气呢……我们俩啊,还真是的,从小打到大。但几天不见,还想呢!”
“幼时的情谊,总是最深的。”任百慧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两个人到了她的院子,院子不大,但非常幽静,小院儿里满是花草,竹帘半卷。
她吩咐丫头倒茶,两个人坐在廊下。
林之秀说“任姑娘,我是打南方来,没受过京城世家规矩的教导,所以呀,说话比较直的。刚才的话,可能对您有所唐突,您别介意呀。”
任百慧看着眼前美丽的林之秀,明明是娇滴滴的声音,说出来却带着一股独断强硬,任姑娘摇摇头“林姑娘是性情中人,想什么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其实,我是很羡慕的。”
林之秀说“不知道任姑娘之前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柳家伯母有没有把我舅舅的情况告诉您。我家舅舅,幼年的时候,真的挺苦的呢。外祖没有儿子,只有我母亲一个独生女儿。舅舅是过继来的。”
“啊?!这个我家并不知道。”任百慧说。
林之秀一笑“舅舅过继来,就跟我亲舅舅是一样的,所以柳伯母没重视吧。早年,外祖想要给我母亲找个依靠,就想过,给母亲过继一个兄弟。当时,就想过继这个舅舅的,感觉他年纪虽小,但长得端正,聪明又朴实。可他父母,为人计较,想要好处……这本也没什么,毕竟生养的儿子要跟别人走了嘛。可这对父母,一会儿一个主意,心思太复杂。舅舅当时年纪小,以为父母要卖他,害怕得厉害。我外祖担心他太受罪,就打消了念头。后来外祖去世,我父母也去世了。”
林之秀想到那个时候……神情也带了些悲情。
任姑娘轻轻拍拍她的手。
林之秀“父母去世后,我才又起了念头,替我外祖,把舅舅过继来了。“
“这,这居然是你的主意?”任百慧吃惊非小。
“嗯。任姑娘,我舅舅他很好,即使生活不易,他仍心性不改。那个时候,他一边养活自己,一边还识字,学本事。后来,过继到了我家,一下子变得富有。后面伺候的人一大群,银钱也让他随便用。可是他,一点不良习气都没沾染。而是虚心的跟师傅们学习,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其它时间,都在学习和做力所能及的事。所以,当庆王爷去南方办事时,一下子就看中了他,并一直带在身边。舅舅为庆王爷,做了不少实事。”
任姑娘点点头。那天那个人,虽然没什么气韵,紧张的直出汗,但那是腼腆,而不是畏缩。
林之秀说“虽然,他出身比不得京城世家公子,也没正经上过学,写不出锦绣文章,不会弹琴写诗,还没有出身高贵的朋友。但是,他能凭自己的毅力和勤劳,让自己生活很好,还能照顾我这个外甥女儿。我觉得,他品性一点也不比那些世家子弟差。”
任姑娘仍低着头,不说话。
林之秀说“我母亲给我留了财产,舅舅过继来时,我分了一半给舅舅。可舅舅却不要,他说,他能吃饱穿暖,有师傅教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呵呵,但是,我替外祖寻了个儿子,怎么能让他白白叫爹叫娘而无业产擎受呢?舅舅后来虽然拿着了,但他总说,将来我出嫁,他要给我当嫁妆。他自己赚的银子,就能很好的养活他自己了。这就是我舅舅啊!”
林之秀说到这儿,也很激动。
“所以任姑娘,我舅舅虽然没有世家子弟的家世和风度,但他,是个可托付终身的男子。谁嫁他,都会很幸福的。我外祖给他的产业和这两年他所赚到的,足可以支撑他和妻子一辈子锦衣玉食。而且,他说了,要是娶了谁,肯定一辈子对她好,绝无二心。任姑娘,绝无二心啊!对您来说,是最重要的对不对?!否则,您这么一个出色的姑娘,怎么能受这么多年的屈辱和苦难呢?”
任姑娘听罢,一闭眼,眼泪流了下来。
林之秀一看,无奈的说“对不起,秀儿提起您的伤心事了。”
任姑娘擦擦眼睛,低声说“林姑娘,我并非,看不上你舅舅。只是……我与原来的未婚夫,打小认识,两家时有走动,我们还拜了同一个老师学琴。定亲,是自然而然的事。除了家世相当,更是情投意合……”
林之秀问“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又娶了别人?”
任姑娘有些不甘的说“不是他愿意的……他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