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是书香世家,自小耳濡目染,爷爷又是皇帝身边的人,连教导都是严格按照男儿要求,所以论水准,自然不会比一般的文人差了多少,甚至更胜之。
少年诧异,目光锁住,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少女,心里不禁疑惑丛生:普通小官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如此绝妙的对子,从她口中道来,甚是简单。
转念一想,不由得懊恼,面前的人儿深深地印上了他的心上,如同刻在了上面,挥之不去。
“安木?”
少年开口,旁边的小斯没有答应,本来打算让小斯送送少女,却见小斯看直了眼睛。他两眼出神,嘴巴微张,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仙子下凡。
直到传来微怒的声音,看见少年冷如冰霜的眼睛,小斯才暗自叫苦,颤抖着小跑过去,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他偷偷抬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一颦一笑摇曳了星云,更是差点掉了魂。
少年负手而立,起身笑语,“今日府中宴会尚未结束,改日有缘,必定登门拜访,姑娘可要妥善保管好玉佩。安木,送送姑娘。”
“不必了,我自己一个人偷偷来的,不愿让太多人知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婉儿露出一对酒窝儿,起身行礼准备回去。少年忙过去,轻扶住她的小手,靠近时莲香扑鼻,眼带笑意。上官婉儿顿时一怔,抽手离去。
直到走出偏苑,婉儿仍觉得这个少年特别,此人心思颇深,但是却又让她感觉并没有算计自己。
而亭中的少年,摩擦着手中的镯子,沉声问道:“今天所来之女,去调查一下,看看是谁家千金?”
小斯忙点头哈腰,拍了拍后脑勺,“听下人们说派头不小,侍郎大人亲自接见,听她们说好像叫什么婉儿。“
“婉儿.……”少年轻声细语,笑了笑,“人比名字更胜一筹。”
少年看着镯子,常年佩戴早就冰透温润。
婉儿啊,你要好好保护好我的玉佩,等我去寻你。
花园回廊,上官婉儿把玩着玉佩,正想着之前的少年。她本来打算问问爹爹这个崔少爷名字,忽而听到一阵下人的碎碎念,紧接着是一阵浓郁的熏香飘来。上官婉儿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这味道直冲脑壳,抬头看见和姐姐差不多大年纪少女,被一群下人拥簇而来。
女孩一身浅粉色宫装,裙摆绣着细碎的花瓣,头上戴着碧玉簪,脸上薄施粉黛,娇艳无骨入三分。
上官婉儿眼前一亮,原本以为她和姐姐已经是少有的绝色,可眼前的女孩年纪不大比姐姐更胜一筹,日后定是倾国倾城之貌。
她身后站着一位老妇人,看穿着应该是宫内的嬷嬷,眼光毒辣,脸上带着凶狠的戾气。其余下人分站两旁,服饰相同,低眉垂首。这是来者不善!
“你是哪家姑娘?”少女娇滴滴问。她嘴角上扬,身后侍女忙附身跪在地上,少女缓缓坐在她的背部。
“你又是哪家?”上官婉儿皱眉,扫了一眼站在她对面的老嬷嬷,从刚出现就敌视自己。
“大胆刁民,你可知我公主乃是皇帝的掌上明珠,见了还不快跪下磕头行礼!”老嬷嬷厉声喝道,说话咬牙切齿,恨不得嚼了她。
上官婉儿一愣,公主?难道是久居深宫的太平公主?她忽视旁边龇牙咧嘴的嬷嬷,转头看向坐着的太平公主,她为何突然出现堵住自己?见上官婉儿不理她,嬷嬷有些恼怒,她可是武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儿,连五品官员都得让她三分薄面。她咬着一口后槽牙,踱步走到婉儿面前,指着婉儿冷声道:“小丫头片子,脑袋是不想要了吧,见到公主还不跪安,公主代表皇上,你这是大不敬之罪!”
上官婉儿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一个老嬷嬷,竟然如此蛮横。
太平公主轻笑出声,“嬷嬷,这姑娘可能没有见过世面,不要吓到她。”
嬷嬷在深宫能活到现在,自然是懂得什么分寸,公主这般无非是想做个表面人,挽了挽袖子冷笑,“公主您心地善良,自是不和凡夫俗子计较,可尊卑有别,她对你不敬就是对我们皇上不敬,对娘娘不敬,待老奴帮你好好教训教训她。”
她说着扬起手,狠狠向着上官婉儿的脸颊就挥了过来。
周围下人小声惊呼,个个脸色大变,纷纷看向太平公主。她依然稳稳坐着,看着指甲,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上官婉儿侧身躲过,右脚横扫出去。嬷嬷躲闪不及,被她一脚踢中,哎吆一声摔倒在地。上官婉儿起身,一脚踩着她的脸,笑道:“尊卑有别,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上官婉儿拍拍手上的土,她哥哥在军营岂是混日子的,每次回来都教她不是功夫,虽然不多,但是如果说自保,简直是易如反掌。
“小丫头片子,你放开老身……”上官婉儿死死踩住她的脸,在宫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嬷嬷,脸颊生疼。
太平公主看到嬷嬷被婉儿制服,脸色微变,轻声道:“姑娘海涵,嬷嬷确实有错在先,不敬主子。姑娘可否先放了她,本公主回去定会责罚她。”
上官婉儿冷眼看了看脚下挣扎的老嬷嬷,冷哼一声,松开脚。老嬷嬷艰难地爬起来,柔柔被踩痛的脸褶子,上官婉儿喝道,“给我跪下!”
看抹抹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看看太平公主,又回头恶狠狠盯着上官婉儿。太平公主也是一愣,看着上官婉儿好一会儿。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太平公主皱眉,声音带着不悦。
“公主,你我都是客人,可是你的下人越过主子打人,又招惹比自己尊位大的人,这该不该罚?世人皆知武娘娘心怀宽广,仪态大方,身边的人却是如此恶毒狂妄,难道不怕污了娘娘的名声,污了皇宫的名声?”
若不交给婉儿处罚,就是对皇上不敬,若是惩嬷嬷,明明是她默认的,对不起一直对自己好的嬷嬷。上官婉儿一席话如同针垫,针针见血,打的人措手不及。周围宫女低头不语,谁也不敢出声招惹。上官婉儿逼她骑虎难下,太平公主面色通红,指甲陷进宫女后背。
看到婉儿腰间的玉佩,公主得意一笑,淡淡道:“嬷嬷,跪下。”
嬷嬷脸色骤变,却没有动。公主皱眉,厉声喝道:“跪下!你污了娘娘的颜面,还不想办法挽回。”
“老奴知错了!”
“掌嘴!”上官婉儿微微一笑,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
公主不禁动怒,脸色极为不悦,“跪也跪了,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上官婉儿把玩着手上的玉佩,手指随着纹路来回游走,并没有说话。低头看到老嬷嬷凶狠的脸,婉儿当即道,“若不是我会些功夫自保,此时被掌嘴的就是我了。”
公主冷冷道了声;“嬷嬷,掌嘴!”
“公主饶命啊!”嬷嬷脸色一白,她的指甲里有毒粉,打了三日之内依旧肿胀。
“掌嘴!”太平公主看着婉儿,声音带着些许寒意。
啪,啪,啪一连串巴掌声不停。旁边宫女虽然都受过她的惩戒,此时心里痛快不已,但是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把头低的更甚。
太平公主像是想到了什么,扬起笑,“不打不相识,敢问姑娘姓氏名谁?”
“上官婉儿”她深知武娘娘的作为,她暗自思量,武娘娘定是极其宠爱公主,否则不会把身边的人放在公主这里。她看着不停掌嘴的嬷嬷,嘴角渗出丝血,这里毕竟是宴会,若是闹大了,怕是会影响到爷爷和爹爹。
“够了,你下去吧。”
太平公主使使眼色,两名宫女上前吧嬷嬷托了下去。嬷嬷愤恨地看了眼婉儿,肿胀着脸消失在回廊拐角。
上官婉儿本不想闹事,寻事的公主早就被她搞明白了,所以稍作惩戒,可是寻事的原因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出气不成?面前的少女并不是胡搅蛮缠之人,犯不着拿自己出气。一个比一个厉害,婉儿暗自摇头,看来今年她婉儿犯太岁了,不宜出门。正想着,上官庭芝和崔侍郎慌忙跑了过来。
“爹!”上官婉儿起身,人儿已经被揽进怀里。
上官庭芝扶着婉儿脸蛋,焦急地问道:“没伤着吧?”
婉儿还没回话,一旁脸颊黑肿的嬷嬷伸直手指,指着婉儿,厉声说道:“侍郎大人,就是她,是她偷了武娘娘的玉佩,还逼着老奴掌嘴。侍郎大人,你要为奴婢和公主做主啊。”
上官庭芝脸色铁青,目光阴冷,看向嬷嬷瞬间,仿佛要把她削成泥。嬷嬷吓得赶紧噤声,躲到公主身后。
崔侍郎走到太平公主面前,拱手道:“公主,到底出了何事?”
上官婉儿手上握着玉佩,小手往身后藏,脸上依旧处变不惊,然而内心已经明了,闹了半天,原来是打这块玉佩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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