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将你当情敌。”韦灵儿道,“或许最开始有些不悦,但是和王爷说清楚之后,便也放下了。”
“嘿嘿、”程宣奇笑着拉住韦灵儿的手,“以前啊,是我太执念了,王爷压根就没喜欢过我,你说我这是何苦呢!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看起来繁华富贵的长安城,实质上里头是一团根本难以下眼的乱麻!我觉得朱汀说得对,就是要离长安城越远越好呢!”
“你如今父母不在,族中的人又全都依仗着皇后的势力在生存,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的父母和阿兄,都在长安,他们还需要我!”
“你还有你阿兄啊!”程宣奇道,“韦中丞,我还是略有耳闻的,他绝对能做一个好兄长,也能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他当然能。”说到这,韦灵儿也不觉的停笔了。若是当初韦愈但凡能够自私一点,也不至于因为赵府,将自己的一生幸福都给毁了。
这一点,韦灵儿是很在意的。
“哎,说起这个。”程宣奇低声问道,“赵府的那个千金,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可是真的?你兄长,难道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和空气有着亲事啊?”
程宣奇又道,“我可是听说了,中书省的那个赵墨文,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中书省如今,全是他一人大权在握。往日我姑妈见了他也都是要防着三分的。你说这样一个人,他的女儿,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
“那你说,该怎么办?”韦灵儿不止一次在想如何解决,可是若是取消婚事,倒显得韦府在过河拆桥了。
“找个由头,将婚事给解除啊!”
“这个行不通。”
“你得找由头,当然不能突然解啦!”程宣奇道,“哎呀算了,估计啊,你这体内到处都充满了正义的灵魂,是做不出做这种事了。”
“就算我同意了,我阿兄也不会同意的。”韦灵儿说罢,挤出一丝苦涩的笑,“他就是这样,总是一个人扛着,还以为自己很伟大!”
“走一步看一步嘛,你也别太沮丧。”程宣奇这才发现,一向刚强果敢的人,提到自己的家人,竟然也会如此的敏感和脆弱,“如今正是朝堂动荡的时候,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到时候这个赵墨文站错队伍,说不准啊,这个婚事,自然而然的就告吹了,都不用你们动手的。像韦中丞那般优秀的男子,这个事一结束,自然还是会有许多姑娘争着抢着愿意入你们韦府的门的。”
“但愿吧。”
两人正说着,外头的下人进来报信,说是皇后娘娘有请。
韦灵儿和程宣奇同时一怔,半响,韦灵儿连忙换了身官服。程宣奇这边却开始担心起来了,“皇后怎么会突然召见你啊,是不是我连累你了。是不是他们已经发现我了?你瞧瞧,今日朱汀都没有来!”
“应该不能,你先放心。”韦灵儿道,“你换上我丫鬟的衣裳等着,若是两个时辰我都没有回来,或者是府内有什么响动,你便从后花园那边的院墙翻出去逃走。那边有我放的小石墩子,你努努力,是能够出去的!”
“可是你怎么办啊?”
“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别怕。”
“我能不怕吗?好歹你救了我,我这不是平白的拖累你了吗?”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就当是我处置你父亲一时的补偿吧!”
“韦灵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码归一码,我程宣奇早就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了!”
“那你一定得警醒着点啊。”韦灵儿说着,便出了门,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程宣奇思来想去,在府内踱来踱去,如此担惊受怕,倒不如现在就出门。
想到这,她慌忙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跑到后院,踩着石墩,翻了出去!
【皇宫内】
皇帝在太医的诊治下,状态总算能稳定了不少。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喊的始终是林维扬的小名,那一声声的‘扬儿’,喊得林维扬心烦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于醒了。只是醒过来的第一瞬间,竟然不顾大臣和御医的反对,穿上外袍,就要拉着林维扬一起去一个地方。
皇帝屏退左右,不许旁人跟着。带着林维扬,径直的离开。他去的,不是旁的地方,正是皇家的祠堂。
林维扬虽然跟在身后,但是却始终一言不发。
皇帝知道他性子倔,便也就由着他,“丽儿啊,我带着维扬来看你了。”皇帝伫立在丽妃的牌位前,那副悲伤又喜悦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这么多年,我对不住你啊!”
林维扬还是没有讲话,他的对不起,来的太迟了。人已经被冤死,还平白的担了这个罪责这么多年。
“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我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皇帝伸出袖子,擦了擦她的牌位,又道,“其实,我让咱们的孩子住在外头,不给他名分,不是我疑心重,我是在保护他。你看如今,他也已经长这么大了!”
皇帝说到这里,转身看了看林维扬,那眼眸之中,竟然隐约闪烁着几滴泪花。
“我的这几个皇子里头,也就数咱们的维扬出落的最好。那些人当年能那样对你,便也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无奈之下,我只能让他以王爷的身份居住外院。好在这么多年,总算安宁了。”
“父王,你觉得这么多年,安宁吗?”
皇帝侧过脸看着他,他愿意开口讲话,总是好事。
“我被混进府内的人下毒的时候,你在哪?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时候,你又在哪?这个宗祠,我的兄长们都可以随便来,只有我……我每年只能来一次……”林维扬的眼底通红,“每年的诞辰,没有娘陪,更没有爹陪……”
“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是我是挂念着你的。混进你府内想要害你的人,你每次用私刑,我可有质问过一句?”
“你在监视我?”林维扬一怔,不觉退后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