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灵儿半响没有讲话,她瞧着身前的那个少年,他的眼眶似乎泛着红晕,一双手在紧紧的攥着拳头。
传闻里都说林维扬冷血,冷傲,平日里行事更是谨慎,喜怒不形于色。
但她却觉得,他是个什么都藏不住的小孩儿。否则,他既然已经将自己误认为李成钰的人,为何还会开门见山的将这些话语公开的摆到台面上来说。
“你……承认了是吗?”少年见她还不回答,那颗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也就这样扑了个空,他澄澈的眼眸微垂,像是失去了心头所爱的玩具一般,失落和失望。
他紧紧的攥住拳头,因为太过用力,他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
林维扬……你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你期待李成钰的人对你解释吗?
你又算什么?她凭什么要和你解释。
少年怅然,一颗心跌落了谷底,他转过身,垂着头离去。
韦灵儿却笑的更大声了:“我说林维扬,你是个傻子吗?”
我是。
林维扬在心底这样回答着,离开的脚步却不愿意在此处停留半分。
无奈之下,韦灵儿只好追了出去,她快步上前,拦住了林维扬的去路。
她展开双臂阻挡,可林维扬再抬起的眼眸,却冷的可怕:“韦尚书,请你让开!”
“王爷是说这个兵符?”韦灵儿将假兵符捏在手上:“王爷,你是不是个傻子啊?”
“打趣本王,很好玩吗?”林维扬也没想到,她竟然会不加掩饰的将那兵符拿出来,且堂而皇之的塞到了自己的手上。
“王爷,我拜托您自己瞧瞧,你家兵符有用白铁做的吗?”
林维扬闻言,将她塞过来的兵符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枚兵符外表瞧上去确实没有什么破绽,但侧边,却不知被什么生生划开一块,露出了里头那原本的颜色。
他将兵符举起,凑上前仔细瞧了一眼,那里头,确实是白铁。
“怎么回事?”林维扬不解。
“怪不得你斗不过你那皇兄呢,你说这么简单的骗人伎俩你都看不出来啊,李成钰想要拉拢我,但是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给我一个真的兵符呢?”
“你,答应和他合作了?”
林维扬一愣,看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韦灵儿和李成钰两人,又见过了。
“王爷不是教我,在他面前,不答应就等于拒绝吗?”韦灵儿撇嘴:“想起上次十里亭那些埋伏,我就后怕,与其和李成钰继续这样打太极,我倒不如态度明朗一些,假装和他合作就是了。”
“他有没有说,要帮你做什么?”林维扬面色有些担忧,和李成钰打交道,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谨慎,很多时候,你以为是个坑,却是好事,你以为的好事,却能让你万劫不复。
“你瞧,这斛玉楼。”韦灵儿侧过脸,回头瞧了瞧斛玉楼。
她身为刑部尚书,林维扬能查到的东西,她也早就去大理寺的卷宗阁查过了。
斛玉楼虽然表面隐藏的很好,但确实是李成钰的产业没错。
想必这斛玉楼,便是李成钰给她合作的诚意。
“你,都知道?”林维扬心下微叹,自己一向觉得眼前的少女天真,甚至有些傻里傻气,但他忘了,真傻怎么能当尚书,又怎么会被李成钰瞧上。
“王爷,你傻我可不傻。”韦灵儿不觉笑了起来,“王爷,你可是冤枉我了,即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得把这次给记下来。”
“呵~”林维扬轻笑一声,脸上重新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尚书省刑部】
牢房内,杨白还在叫嚣着,他将所有事情都认了下来,那罪证也已经签字画押,只是嘴上却依旧不肯低头,甚至还越来越猖狂。
“韦尚书,我告诉你,今日我在里头,明日便要换了天,你以为你这个刑部尚书能坐多久啊,咱们走着瞧!”
“住嘴!你在跟谁讲话呢?”秦田没忍住,开口训斥:“你都得问斩了,还在这里嚷嚷,你不嫌累,我都替你累。”
“好了秦田。”韦灵儿道:“不必同他多费口舌,你和尤庆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同他说。”
“一会儿就去买臭鸡蛋砸你!”秦田悻悻,离开之前还不忘呸了杨白一口。
待人走后,韦灵儿抱着手臂,站在牢房前。
杨白依旧还在叫嚣,“信不信,明日我能让刑部易主?”
“好了,杨主事,你累不累啊。”韦灵儿面对这些叫嚣,非但没有恼,反倒还笑了一下:“你后面的人不会救你了,明日你便要为你做过的事付出惨痛的代价。”
“放你的屁!”杨白咧着嘴,激动的唾沫飞溅:“你懂什么,小妞儿,待老子出去,老子一定要了你!”
死到临头,却还不忘想这些猥琐之事,韦灵儿叹了口气:“罢了,念你是将死之人,我便给你死个明白。”
她从怀中掏出了那枚兵符,翻到刻有名字的一面,隔着牢房的铁栏杆,展示给杨白:“你瞧这兵符上头的字。”
杨白起初还想着终于来了机会能近距离的卒韦灵儿一口,但他抬眼的一瞬间,便瞧见了兵符上那个醒目的‘钰’字。
他瞬间犹如五雷轰顶,双手抱着头,狰狞着狂吼:“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的手剧烈的抖动起来,几乎是发疯般的怒吼:“你一定是骗我的,你这个骗子!骗子!不可能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他故意让斛玉楼老板娘勾引你,并且故意让那老板娘唆使你将逼良为娼得来的钱财据为己有,并且引导你将于湾杀掉,以此来引起刑部的注意,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不可能,他救了我!他救了我!”杨白的头发早已被他不受控制的双手抓乱,他愤怒着,青筋暴起。
“当初你得了病,也是他手底下的人让你去香布医馆,于湾只不过是个意外,估计他也没想到,阴差阳错,自己设好的局,会牵扯出他。”
“你胡说,我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是吗?你有没有铜镜,好好瞧瞧自己的脸!”韦灵儿冷笑:“病痊愈的人,会是这般面黄肌瘦吗?你可知道那灵齿草食用过多,终究会命丧黄泉?”
“不可能!……”杨白惨痛的声音依旧充斥在牢房内,韦灵儿迈上台阶的脚步,似乎像是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