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二皇子寝殿】
手下人站在院内挥挥手,空中飞过的鸽子便立刻落了下来。
很快,手下人将鸽子脚腕上绑住的信件拆下来,拿进了屋内,递给了二皇子李成钰。
李成钰展开那信,却只是草草看了一眼,转身便将那张纸放到桌案上的蜡烛中烧为灰烬。
身边的护卫冷治问:“殿下,是不是香布医馆来信儿了?”
“没错。”李成钰有些心不在焉。
“发生什么了?需要属下去做什么吗?”
李成钰抬起头,瞧见冷治那一幅随时待命的紧张神情,却笑了出来,招招手道:“你别整天绷着个身子,没事也陪我喝喝茶,看看曲儿。”
“喝茶?”听曲儿?
冷治的五官快要蹙到一起了。
不怪冷治这么紧张,平日里,但凡是收到香布医馆的消息,李成钰都是十分警惕和上心的。为了将香布医馆的药草生意开起来,李成钰也往里头砸了不少银子。
那灵齿草更是他千方百计托了不少官吏和游商才得来的上好的佳品。
“殿下,真没什么事儿吗?于湾的事……”
“好了,没事。”李成钰十分淡定的拿了壶新茶,给自己添满后再次招呼冷治坐下:“你尝尝这嘉兴新来的龙井,虽然比西湖龙井逊色了几分,但这可是难得的明前茶啊。”
冷治自然听令坐下,但对这茶却提不起半分的兴致,半响之后,他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的蹙着眉头。
很快,殿门外进来个手下,进门禀报:“殿下,不好了,这香布医馆的老板,被抓了,刑部将医馆围了水泄不通,因为官吏出动了,我们的人不好明面和他们动手……”
“怎么搞得?”冷治闻言起身,按住自己腰间的长剑便带着一幅要与刑部鱼死网破的神态准备冲出去,谁知这脚刚迈出去一步,便被李成钰喊住了。
“给本宫回来!”他的语气里尽是命令。
“殿下!”冷治转过身:“刑部已经来了,我们……”
“坐下!陪本宫喝茶。”李成钰依旧是相当的沉稳,那神情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反应,似乎对这个消息丝毫不惊奇,一切都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殿下!”冷治从小陪在李成钰身边,同他一起长大,他也对李成钰很是忠心,指东从不打西,但今日,他却想要忤逆一次了:“香布医馆被查,后头会牵扯出很多事情,灵齿草、还有斛玉楼……”
这都是李成钰的心血。
“我知道。”李成钰回的淡然。
“殿下,你不知道!”冷治急了:“若是这一切都查到了您的身上,那太子是不是又要嚣张一回了?我们本就无太多胜算,不能再由着刑部查下去了。”
“回来!”李成钰话还没说,这冷治便不顾死活的冲了出去,李成钰叹了口气,忽的眼神一变,一柄利刃将冷治拦了下来。
他背着手,神态依旧悠闲的走过去,却见自己的那柄利刃刚好将冷治的衣服戳了个洞,他叹了口气:“你急什么?这都在本宫的意料之中。”
“什么?”冷治怀疑自己听错了,意料之中将自己做的一切毁掉?
“不给韦尚书一点儿甜头,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成为我们的棋子啊?”李成钰的眼底泛起一丝狠厉:“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斛玉楼】
“要本王说几次,本王从来都不是来看什么西域歌姬的,韦尚书,你当初是怎么过殿试的,耳朵有问题竟然还能听到圣上出的题目,真是难得。”
林维扬的话语里尽是讽刺,字里行间都像是要针对她一般,韦灵儿皱着眉头,有些恼火的质问:“王爷,你要否认自己来看歌姬可以,但请不要上升到对我的人身攻击。还有,这斛玉楼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是刑部尚书,不是什么斛玉楼的背后老板!”
韦灵儿懒得和他磨牙,转身就想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林维扬压制不住的声音,他带着冷冽:“是吗?那本王想听听,韦尚书对手里的兵符,作何解释。”
“兵符?”韦灵儿愣了一下,脑海里不停盘算,这林维扬怎么会知道自己有李成钰兵符这件事。
思来想去,她终于想起来了,那日的云棋酒坊,自己不小心喝醉,是林维扬将自己送回府的。
她还记得,醒来以后收拾衣服的时候,瞧见那个假兵符就放在门口的桌案上。
她当时没在意,还以为是自己府内的丫头整理房间收拾的,没成想,竟然是林维扬做的。
也就是说,那日的林维扬,送自己回府就罢了,竟然还亲自送自己回了卧房?
韦灵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转过身,对上的,却是林维扬等着她解释的恼火的脸庞。
“原来,王爷那日,送我进了卧房啊?”
“少与本王扯东扯西。”林维扬的浓睫泛起一层霜,“韦尚书若非不小心暴露,本王岂不是还要被你蒙在鼓里许久?”
“噗……”韦灵儿笑的开怀,伸出手指放在唇边,似乎要看看这林维扬究竟满脑子在想什么。
怪不得自从自己醉酒后,林维扬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以前是热心肠的阿林,后面却成了冷酷不讲理的林维扬。
处处针对自己不说,还总是说着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甚至,就连查案这种事情,都得跟自己抢,搞得像是他信不过刑部一样。
“韦尚书,你就承认吧。这长安城的兵,只有我的三位兄长能调遣,李成钰的兵符竟然在你的手上,当真是关系匪浅!”
亏他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受伤的时候他恨不得替她受过。等待她醒来的那几日,他不吃不喝,煎熬至极,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但这些,又能怪谁呢?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会昏了头的以为世间出现了一个如梦般的女子,她懂自己,她单纯,她勇敢,并且还不图名图利。
“切。”少年忍不住鄙夷起曾经那个蠢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