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白乐灵对墨子笙感叹:“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瞧见白主簿的样子了吧, 之前过年上门拜年的时候, 还对你爱答不理的,现在你一考中秀才,就马上变了脸。”就是可怜了原主,娘没了, 爹也不疼。
墨子笙听了很是平静的接道:“这世间之人大抵如此。”他结交人也会看价值, 只是他做的滴水不漏, 绝不会像白主簿这般**裸。
从白府回去后歇了几天,墨子笙又开始读书。他现在已经考上了秀才, 升上了云阳书院的举人班,不用跟着按部就班的念书, 更多的是跟着学问渊博的老师开拓视野,每天在书院呆半天就可以,而且云阳书院还有聘请本院出去的秀才来教初级班的传统。
墨子笙应聘了,于是他既是云阳书院高级班的学生,又是初级班的先生。上午学习, 下午教学,每天比之前回来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云阳书院给墨子笙开的束修是每个月四两银子, 加上每个月从衙门领的二两银子和两石粮食,妥妥的七两往上。
这都是算得着的,平时衙门还有对这些秀才的补贴,虽然不能免税, 但却可以免徭役,虽然大渊比起前朝来说已经算是轻徭薄税,但徭役谁都不想去做。还有见官不跪,可以直接递帖子给县令.....等等好处,总之就是从福利和身份全方位的提高,难怪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想挤科举这条独木桥。
当墨子笙将第一个月的束修和衙门的补贴领回来之后,墨父竟直接流了眼泪,书院的那四两束修他没那么稀罕,而衙门发的钱和粮食他却视若珍宝,要不是家里人阻止,他都要把这二两银子和两石粮食供起来了。
“老天有眼啊,我们墨家崛起有望了!”他望着堆在桌上的那二两银子和粮食眼睛都痴了。
墨子健走到桌边:“这有啥不同,我看看,这粮食还是陈的呢,连壳都没落,哎哟...”刚一说完,就被墨父一烟袋敲在了手背上。
“爹,您打我干嘛?”
“你说我干啥打你?混账东西!这些粮食和其他粮食能一样吗?”墨父瞪着眼睛道。
“这咋不一样,还不是一样要吃到肚子里。”
“吃?这粮食你还要吃?”墨父眼睛瞪得更大了。
墨母看不过去了:“那粮食不吃,你想咋地,把它供起来,然后让它发霉生芽?”
面对墨母,墨父有些气短,以前脑子糊涂,这个家差不多是墨母一力支撑过来的,他面色僵了僵,讪讪道:“这毕竟是老三从衙门里领的粮食,要是吃了就太糟践了。”
“那你准备咋办?真供起来,然后每天烧香供奉?”
“不....不行吗?”墨父忐忑问道。
墨母一瞪眼睛:“我看你才是糟践粮食,吃,大家都吃,老三中秀才领的粮食,让大家都吃了开开脑,让啊蘅吃点儿,说不定以后他也能像子笙一样考个功名!”
张桃眼睛一亮,立刻应道:“还是娘想的周到。”说完她又看向白乐灵:“弟妹,可以吗?”这可是从衙门里领回来的啊,这要是她男人的,她只怕也会像墨父一样烧香供起来。
白乐灵笑道:“这有啥不可以的,都是粮食,该咋吃就咋吃。”
墨母听了畅快道:“灵儿和我想的一样。”
于是墨母领头,带着几个儿媳将领回来的粮食仔细的去了壳,当天晚上就煮了。她们做的时候,墨父就在边上一脸肉疼的看着,边看边叹气。
墨子笙宽慰道:“爹,以后每个月都有,您要是想留一些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墨父又看一眼要被上锅蒸的粮食,叹一口气,小声道:“也不知道你娘准不准。”说完背着手走向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几个孙子孙女:“啊蘅,小草,小桃,走吧,和爷爷去买糖葫芦。”
“哦!糖葫芦,糖葫芦....”几个小的立刻欢呼起来,揪着墨父的衣摆出了门。
白乐灵在后边看的吃惊,她碰了碰墨子笙:“我们走的几个月这是发生了啥,咋爹这么怕娘了?”
墨子笙笑一声:“娘的想法变了,爹又因往事心生愧疚....”
晚上吃饭的时候,墨父看着碗里的白米,眼里满是虔诚,白乐灵看见墨父竟偷偷的拜了拜,然后才下筷子。
张桃一个劲儿哄着墨蘅多吃:“啊蘅,多吃点儿,以后也像你小叔叔一样考状元!”
“娘,吃不下了....”墨蘅皱着眉搂着小肚子道。墨家日子好过了,吃的自然也比以前好了很多,顿顿细粮管饱。衙门里领的是一石大米和一石小麦,虽然都是细粮,但家里人都已经吃惯了,几个小的也没多稀罕。
“大嫂,孩子吃不下就别让他们吃了,当心积食,还有这么多呢,以后相公领回来的粮食全留给子远他们吃都行。”白乐灵摸了摸秦子远的头。
张桃知道自己心急了,忙道:“是嫂子考虑的不周到。”
李兰芳剔了剔牙:“啊蘅倒是赶上了,吃了他三叔从衙门里领回来的粮食,以后肯定有大出息。就是我们家,连个儿子都没有,小草吃了也白搭。”
“小草不是你女儿,她吃的变聪明,咋就白搭了?你有劲在这儿胡咧咧,还不如抓紧时间再生个儿子。”墨母将碗放下,对马大妮道。
李兰芳一拍大腿,眼睛一转,拉着墨子健就站起来往房间里跑。
墨母不明所以:“站出,今儿是你做饭,碗都还没洗,你想去哪儿?”
“娘,不是您说的吗,我和相公要抓紧时间生孩子啊,走,走,相公,我们快进屋...”别拉着墨子健还边喊道:“娘,您可别进来啊,我们等会儿不大方便!”
屋里的人都目瞪口呆,墨杏羞的直接将脸埋进了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