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她是披着那个女人皮子的妖怪，”陈默盘腿坐着，脑袋抵在宣归胸前用力蹭了蹭，“她变了好多。”
“之前还说是女鬼的。”宣归试图逗她笑，“不管女鬼还是妖怪，都被你气跑了呀？”
陈默把脑袋稍稍抬起离开他的胸膛，然后用力撞回去，抵着又不动了，泄气似的说：“她现在好浮夸，好做作......像民国姨太太一样......和以前不是一个人。”说是披着皮的妖怪根本不为过。
这一撞用了全力，宣归吃痛地“嘶”了声，一手抬起她下巴，一手揉揉她脑袋，关切地问道：“撞疼没？”
陈默把整个脑袋的重量全压在他手掌上，两颊肉嘟嘟堆起来，被宣归轻柔地捏了捏。
“我在和你说戚然。”她不满地说：“完全就不是她了。”短短六七年，又不是半辈子，真可以将一个人改变至斯？
“是她吧。”宣归正色道，将人搂过来，双手箍着她，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以前的关系，但是我觉得，她有要赶我走的意思。”
“嗯哼？”
“常理来说，母亲总会袒护自己的孩子吧，但她毫无顾忌地说起从前发生的事，我觉得她是故意为之，好叫我赶紧离开你身边。”
“我不知道。就算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总不会是专门回来看我过得不好吧？”陈默闭着眼，“我想着许多年了，见一面也好，可是她说的那些话......害得我没问清楚她来干什么就把她气走了。”
“不是你的错，那些话我听了也来气。”宣归突然正色道：“不过说实话，默默，有些话你也不该说。”
陈默并不意外，“我说爸爸只打她不打我？”
“......嗯。”
她嗤笑一声，“我说来专门气她的。打谁都不该，虽然......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信不信？”
“我信。”宣归不住拍着怀里人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持。“骗我有什么意义。”
陈默的声音没变，可他无端端从里头听出难过：“他喝完水朝我走过来的时候......好像是要摸摸我头顶的，他就爱那么安慰我。要是他穿着上衣，衣服兜里有糖或者有钱，肯定会全部掏出来给我，然后让我拿着吃或者出去玩......”
宣归深深吸气：“所以......你还称呼他为爸爸。”
出乎意料地，陈默摇摇头。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宣归胸前缓慢地画着圈圈儿。
“因为他死了，你明白吗？死人是可以被原谅的，因为是我亲自动的手，死了就平了。”手指使劲戳戳他的心口。
“我明白了。”宣归低叹一声，“你还在警告我呢。”
“嗯？”
他没解释，更紧地搂着她，轻声道：“要是我真做了让你难过的事，不要你动手，我自己先收拾自己。”
突发事件一茬接一茬，虽然当时稍感措手不及，但其实放平常心一点，对日常生活基本没什么影响。隔天星期一，陈默照常上学，宣归堂堂正正送她到校门口。
他本就身形挺拔，偏偏还要做出过分抬头挺胸的姿态，显得气宇轩昂至极，陈默确信他摆出的是一幅“正宫娘娘”的形象，有些无语：“怎么，不偷偷摸摸了？”
宣归微笑着对朝他们站的这边张望的门卫点点头，自信非常：“偷偷摸摸？我现在是见过你家长的人，是经过刘老师亲自盖章承认的身份！我有什么好躲的！”
“切——”陈默拿自行车轻轻碰他膝弯，伸出一根手指警告道：“我进去了，你也回学校读书，别惹事啊！”
“惹什么事？”宣归准备糊弄过去，见她神情不似开玩笑，立刻正色道：“明白！绝不主动去找她们中任何一位，好好学习，努力拼搏，争取和默默考到相同的城市！”
陈默挥挥手，“走吧走吧，你找你妈妈我管不着，别私自去见戚然就行。”
***
“你说，朱翊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又一次巧合的擦肩而过但朱翊只是微笑着对两人点点头后，魏喻暖发自内心地疑问道：“怎么就笑笑点个头，然后就走了？不应该啊？”
陈默端着饭盒，慢慢掀开一条缝，“所以说，小道消息不可信。纵然是你魏喻暖，也有翻车的一天哪。”
“哎？你换了饭盒？”魏喻暖凑上来，好奇地戳戳盒盖，“这个明显大了好多，外面还套了个保温袋......卧槽，好香！”
陈默盖子掀到一半，停下手中的动作，抿着嘴笑起来。
“今天大手笔啊默默，干嘛不掀开，我看看——你什么表情？”
陈默“嘿嘿”笑出声，“掀开你要羡慕，说了怕你打我......”
“我帮你掀！磨磨唧唧！”
陈默伸直了手，给她腾出位置。
“一整层片好的烤鸭！”魏喻暖惊叫出声，随即伸手取下另外两层，看直了眼，“小炒肉，红烧狮子头，这什么？梅菜扣肉！酸辣土豆丝炒胡萝卜丝，蚝油生菜，还有酸豆角肉末......”
陈默照例在六点的闹钟响过后起床，却没在房间里看见宣归的身影，她正准备去厨房煮蛋，门口钥匙响动，宣归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
“刚刚出去买早餐，你起来得正好，洗漱了就吃吧。”他扔了钥匙，将几个装着早餐的一次性袋子放在桌上，露出另一只手拎的大号保温饭盒，“午餐装好啦，这个饭盒可以保温很久，中午吃没关系。”
陈默正刷牙刷的满嘴泡沫，闻言从厨房探出头，诧异道：“午餐？”
“嗯，早上去菜市场买的最新鲜的菜，你今天先尝尝我的手艺，回来反馈反馈，不好的我就改。”
“什么时候起的床？”
“四点多，你知道吗，我听菜市场老板说，她们最早的差不多凌晨一两点就开始准备了，实在恐怖。”宣归啧啧摇头，走到弯腰漱口的陈默后面等着洗手，“我还买了烤鸭，听说味道很不错。”
三层饭盒，除了第一层是片好的烤鸭和蘸料，其他两层分别装着三道菜，卖相精致，香味扑鼻，引得人食指大动。温热的饭单独装在最下层，大米颗粒分明，粒粒饱满，莹白勾人。
魏喻暖看得眼热，馋兮兮地凑得更近，使劲摸着陈默的爪子，讨好道：“默默，好默默，我尝几口行不？”
陈默点头的同时没忽略这盒饭背后最大的功臣，“宣归做的，有没有对他改观啊？”
魏喻暖连连点头：“改了！改了！这是居家好男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