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老吴专门往教室跑了一趟，将两间实验室的钥匙分别交到陈默和朱翊手里。
“好好保管，竞赛前一天就得把钥匙还回来。还有十几天，你们两个好好努力吧！”
“谢谢老吴。”两人异口同声。
这天放学后，陈默和朱翊收拾好东西，一道去了实验楼，找到相邻的两间实验室，陈默开了门正准备进去，隔壁朱翊从里头探出个脑袋：“陈默，竞赛加油！”
“竞赛加油。”
九月份，C县的天儿还很热，晚上黑得也比较迟。陈默因为要骑车回城西，只在实验室里待了一个小时，初步整理了一些实验器材和笔记，就打算回去。
下楼要经过朱翊所在的实验室，陈默透过窗户朝里望了一眼，见他正戴着护目镜做实验做得专心致志，便没有出声跟他告别。想了想，她还是从书包里翻出手机，编辑了一条QQ消息过去，出于礼貌嘛，总不好不告而别。
实验楼在教学楼后方，距离校门远了点，走过去大概十几分钟。陈默去车棚取了车，随着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一起往外走。
今天晚了一个小时，不知道宣归那个家伙怎么搞的？陈默摇摇头，暗嘲自己居然主动去想他，抬头就见那个人立在校门边，双手插兜，专注的盯着水泥地。
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有走读生拖到现在才回家的，有住校生出去吃饭回来的，校门并不窄，可每个人的眼睛都会被宣归吸过去似的，进进出出总要看上他一眼。
他还是没穿校服，穿着看不出牌子的休闲衣装，脑袋上只戴了顶鸭舌帽，神情冷漠，浑然不在意四处投来的打量视线。
心有灵犀一般，他抬起头，手指将帽檐往上抬了抬。
陈默挑挑眉，跟他对上眼。
两人的目光只接触了一瞬，宣归移开视线，对着陈默上上下下扫了两个来回，抬脚便走。
“宣归！”陈默不慌不急的喊，“看见鬼了？”她推着自行车，以原来的速度慢悠悠的走，似乎笃定自己口中喊的人不会扔下她一般。
宣归果然站在原地，背对着她。
陈默走近了些，哼道：“耍什么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这一块儿的人听得清楚。堪称三中神话的学霸大咧咧毫不避讳地在校门口叫一个看见她就跑的帅气少年，少年还“含羞带怯”的不敢看人！
“我丢，看着怎么像见了恶霸的良家女子一样？”
“陈默欸！我去，她不是一直都冷冷淡淡不喜欢理人的嘛，我怎么觉得她在调戏那个人啊？”
“嗷嗷嗷，那个人好帅好帅！”
“两个人都好好看，好登对啊......”
几个好事的女生直接站在原地不动朝陈默两人这边看，自以为小声的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宣归背后的半截门已经关上了，她隔着胸口高的拦挡发话：“站那等我。”
她绕着路，从另半截打开的地方出去，推着自行车走到乖乖站在原地的家伙旁边，伸出脚尖踢踢他膝弯，“走啊？”
“走。”宣归冷着张俊脸，往公交站台的方向去，“我去取车。”
陈默跟着他，“你要不愿意可以不来，摆脸子给谁看？”
宣归嘴角肌肉抽了抽，似乎想挤出点别的表情来，“我平常就这样。没不愿意。”
陈默走在他左后方，不留神车把一歪，前轮撞在宣归腿上。她撇撇嘴把车头摆正，并不打算道歉，“怎么去校门口了？”平常都是掐准了时间，在路上“追”过来的，还不知道这家伙之前待在哪里。
宣归解释道：“我没看见你。”他一般等在离学校不远的路口，那里是去城西的必经之路，今天左等右等不见人经过，一时心焦，这才跑了过来。
陈默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以后都要晚一个小时出来。竞赛，自己在实验楼准备。”
宣归受宠若惊的回头，跟她对了一眼，然后迅速将脑袋拧回去，只是语气里的兴奋遮掩不住，“这样，我知道了。”
人行道旁单独划了一块地方，专门用来临时停放自行车电动车，宣归仍然骑着他那辆崭新的山地车，两人一前一后，一同停在车流不息的路口。
小县城没几个红绿灯，比如这个路口。
陈默每次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心里就有点发怵，逞强的不想在宣归面前露怯，于是伸手遥遥一指，说：“我们推着车过去，到那边在骑车。”
宣归自然没意见，非常听指挥的先行开路，惹得陈默有些狐疑，这家伙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宣归回头看她，“怎么了？”
陈默摆摆手，“没事儿。”
先不说他好像没看出来，就是看出来了又怎样？谅他也不敢笑话她！
“过了国庆，天黑得就很早了。”宣归在喧闹的鸣笛人语的嘈杂声中提高音量，“六点半差不多，就完全黑了。到时候你还要在学校多待一个小时吗？”
C县地处南方，是个气候很奇特的城市——只有夏天和冬天，一夜入夏，一夜入冬，温度要么极高要么极低，一年能有十几天既不刮风下雨又不艳阳高照到晒死人的舒服天气都很奢侈。
陈默回答：“没那么久，十几天吧，竞赛就结束了。”
“哦。”
两人过了马路，终于可以一路畅行，陈默皱眉道：“你待会儿先回去吧，我要去菜市场。”
昨天放假忘记了，今天不去晚上又没得吃。现在去，或许可以拣点东西。
宣归耸耸肩，“我也去。”
他明明白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质疑，“我去买点新鲜青菜，晚上煮面吃。”
陈默嗤笑：“你别后悔。”
菜市场。
宣归一向冷漠的脸难得裂开，诧异的盯着眼前摊位上的东西。
“小伙子，就这些，要不要吧？”摊位大妈打着嗓门，捻开一个塑料袋，“早不来，天都快黑了！能有这些就不错了！”
陈默抱臂站在他身边，声音里掩不住的笑意：“要不要？啊？择择里面的还能吃。”
宣归：“......”
他难以置信的扭过头问陈默：“你吃这些？”
青菜？这哪是青菜！一小团一小团的不成样子，外面不知道沾的是什么，黏糊糊黑绿黑绿的，难道不应该丢垃圾桶里吗！
“我不吃啊，是你说要吃青菜的。”陈默无视他阴沉的脸色，不住撺掇，“相信我，这是你现在能找着的，最新鲜、成色最好的青菜了。”
“什么？人吃？”摊位大妈听着对话，也震惊了，“不是买给兔子吃的？人怎么吃！”
大妈有些嫌弃，“小伙子，你到底买没买过菜？”
陈默接话：“老板，我朋友确实没经验。”
“是嘛！”摊位大妈指指“青菜”，“我还猜，肯定是家里的兔子没粮了才临时跑来买的，其实早些来，还有些能吃的，这些拿回去兔子都委屈！”
陈默大笑：“您是要往垃圾桶里丢的吧！”
“肯定啊，那不得扔，待会儿臭死！”
宣归低着头，明白自己是被耍了。他看着陈默得意的笑，觉得这样也很好。
陈默推着他走，“对不住啊老板，耽误您时间了。我们就走了。”
身后大妈念念叨叨，宣归都能想象出她嫌弃的样子：“小伙子相貌堂堂的，咋这么没用呢，菜都买不好！不过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哪，谁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