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未言,小忆芩却先怒斥:“这该死的奴才,笨手笨脚,拉下去打十大板,罚三天不许吃饭”
婉妃看到自己女儿如此犀利,不仅没有斥责,反而十分高兴,上前抱起小忆芩,说道:“罚的对,宝贝,你身有残缺,更不能以弱示人,察言观色能令你于人群之中游刃有余,坚决果断,方能保全自身”
原来尚且七岁的风忆芩如此刁蛮,刚刚还在皇帝怀中人畜无害,转眼之间却是另一面孔,心机之深令人不寒而栗,比婉妃行为举止其更甚之。
春暖花开,好梦入眠,人间一片祥和,这大陆被一条大江“驭灵江”横贯一分为二,在其七寸有一缚龙谷,方圆数十里,谷内云雾缭绕,万年古木生长其中,其参天之势远远望不见其顶,山谷将驭灵江一分为二,划作两条大河围绕,东进之时又合而为一,恰如一根巨钉,好不精妙。
夜色渐深,子时三刻,山谷之中,地势晃动,山谷碎石不断滚落窸窣作响,天空阴云蔽月不见光亮,只听万年古树之前,迸裂一道地缝,黑烟弥漫,放肆笑声响彻山谷:“我自由了!哈哈哈哈…我自由了!哈哈哈哈…”
黑色雾气渐渐散去,一黑袍男子缓缓走出,环顾四周,猛然看到身后不见其顶的万年古木,心中一惊,跌了一个跟头,连连后退,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待他稍稍稳住心神,看到古树根处裂缝,便彻底安心,冷哼一声:“人性本恶,我定要颠覆这天地”说罢化作一阵黑风,消失不见。
“嗯??!!”东鸣城里皇宫之中,木先生梦中惊醒,从床上起身,皱眉看向南方缚龙谷,踱步片刻,最终还是又睡了回去。
再看少阳城御书房,一身材挺拔剑眉星目男子身着白色素衣,腰间配红色短刃,跪伏桌前。
“钟少离,此次宣你进宫,有要事命你去办”风锦轩边批阅奏折,边吩咐旨意,眉眼也未曾抬过。
“主上有何旨意?”钟少离在王府之时便跟随风锦轩,当初并无官职,却是心腹,如今风锦轩为当朝皇帝,钟少离没有官职反而办事更加轻松。
“东海城中,有些事情需要你去调查,此信交付于你,信中事实调查清楚,查到真凭实据,立刻回来禀报于我”
“遵命”钟少离接过书信,收入袖中“属下告退”
“等等”
钟少离正要起身离去,却被风锦轩叫住。
“主上还有何旨意?”钟少离立马低头跪伏在地等待旨意。
风锦轩却一改严肃口气:“你母亲丧事可操办妥当?”
“额?!”听到如此,钟少离眼中噙满泪水。
当年敖来国中灾祸不断,风锦轩身为长储,虽未起兵,却多次探访民间,一次其探访民间之时,钟少离父亲病亡,其母无力交租,母子正要被抓去充军,风锦轩及时拦下,救下了年纪相仿的钟少离,母子这才得以保全。
“多谢主上关心,母亲丧事已操办妥当”钟少离心中很是感激。
“去吧,朕累了…”说完,风锦轩放下手中御笔,闭目靠在椅上,无力的喘了一口气。
“属下告退”……
江山未稳,属多事之秋,风锦轩也确实觉得疲惫。
且说当夜黑气逃离以后,缚龙谷上天气变化无常,有时电闪雷鸣,有时暴雨如注,有时狂风大作,周围没有人烟,也无人在意。倒是万年古木之上,那裂开的金色果实虽被龙凤带走许多汁液,却依旧挂在树巅,如今风雨摧残,岌岌可危,终于从枝头掉落,落到地上,果实碎裂,一女婴呱呱坠地,号啕大哭,响彻山谷……
转眼之间,已到盛夏,少阳城中,来往百姓,衣着渐薄,茶楼酒肆也更加热闹,来往过客七嘴八舌,闲聊无事。
“听说了没有?皇上这次赏金千两,良田百亩,比上次更多了”
“是什么事情,皇上悬赏这么多?”
“你是外地人吧?”
“我是凤鸣国的商人”
“凤鸣国,来这里可不容易”
“说来奇怪,说是东平公主降生之时,有一金光击入波洺宫,虽然她降生时完好无损,逐渐长大后,却发现双腿无力,犹如断足,宫中太医无人能医”
“哦?!有如此怪病?跟凤鸣国的皇子徐小乙倒是有些相似”
“凤鸣国皇子徐小乙,也是身得怪病,不过听说是传国宝玉所致,其双目失明,皇上遍访名医也无人能治”
“看来即使是皇族贵胄也逃脱不了生老病死呀”
正说着,酒楼外,一囚车押解一老者游街,惹得酒客路人纷纷翘首观望。
“这是怎么了?”一酒客拉住一路看热闹的百姓。
“嗐,你还不知道呀,这就是上次给东平公主瞧病的名医,他在宫中给公主瞧病,说'公主所患,天生如此,不可调解',这被公主听了,那还得了,当场命人痛打五十,游街三日”
“哦,原来是这样”
囚车过去,众人又回到了酒肆接着闲聊。
“我看这公主的病没人能治,人家好心瞧病,反而痛打别人,这是何道理?”
“说来奇怪,皇上在众子女中,最宠东平公主”
“她性格如此乖戾,也宠爱她?”
“这谁知道呢?反正皇上也知道东平公主性格,但是偏偏宠爱她,对她也十分纵容”
“我们凤鸣国的皇子徐小乙可不这样,他为人和善,对宫女太监也十分包容”
“我觉得东平公主是传袭婉妃的性格,传言婉妃骄横,东平公主也自然耳濡目染”
“有道理,凤鸣国的文妃就十分文静贤惠”
“婉妃如今是当今皇后,怕是更加骄横,更何况东海城有她亲戚呢”
见到众人越扯越远,掌柜过来劝道:“切莫胡言乱语,切莫胡言乱语……”
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天下之事,是非曲直,皆在百姓耳中,悠悠众口,怎能堵的住呢?
众人正欢乐时,角落里,一身黑袍低头饮茶的男子开口:“结账”
说完,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诶!客官,还没找零呢?!”望着黑袍男子,掌柜大喊。
“不必了”黑袍男子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此时正当中午,黑袍男子却裹的严严实实,出门直奔皇宫城门,看着那城墙上的金榜,正要伸手揭榜,一旁的老兵好心拦住:“喂!你干什么?”
“揭榜”
“你没听说吗?好几个名医都挨打了,你确定你行?别白白挨了板子”
“废话”
被黑袍男子这么一怼,老兵生气了,歪头对身旁小太监说:“带他进去”
听说有人揭榜,刚刚下朝的风锦轩来了兴趣,宣来者到御花园候着,通知婉妃、东平公主前去。
御花园中,众人到齐,见到皇上到来,黑袍人跪伏在地:“叩见皇上”
“平身,朕听说你是揭榜之人?”刚刚落坐龙椅风锦轩便开口询问。
“正是在下”
看到黑袍人裹的严严实实,脸庞藏于袍内,难以看清,不禁皱眉:“见朕应堂堂正正,为何不取下衣帽”
“回陛下,在下相貌丑陋,怕惊扰陛下”
风锦轩也经历过腥风血雨,对于样貌,倒没什么在意的,满不在乎的说:“不必在意,取下便是”
听了风锦轩的话,黑袍人取下衣帽,只见满脸疤痕,横七竖八,歪歪斜斜,疤色如烧红铁液,十分难看。
众人一见,大惊失色,倒吸一口冷气,风锦轩也被吓了一跳:“戴上吧,赶紧戴上”
“是”
众人大惊,一旁的小忆芩倒是无所畏惧,依然啃着手中蜜桃,满不在乎。
“果然不同凡响,敢问你姓甚名谁?”被这一惊吓,风锦轩忙岔开话题。
“在下姓铁,单名一个巴字”黑袍人老老实实不卑不亢。
“铁巴?有意思,既然你有胆揭榜,想必有过人医术,你可要知道,我的小忆芩可是揍了不少庸医了”说着,风锦轩把旁边椅子的小忆芩抱到怀中。
“此事容易,不仅如此,我还有宝物想献给陛下”
“哦?”风锦轩来了兴趣“是何宝物?”
“陛下请看”正说着,铁巴从黑袍袖中掏出一黑色短剑,剑身有古朴花纹,黑色釉光上似有丝丝黑气。
“护驾!护驾!”见铁巴身怀利器,周边太监大喊。风锦轩被他突然拿出来的短剑吓了一跳,怀中的小忆芩倒是皱眉愠怒,盯着铁巴。
正当众人乱作一团,铁巴跪地,双手呈上短剑,大声道:“陛下不必惊慌”
见铁巴无刺客举动,风锦轩也就示意众人安静:“此剑从何而来?进入内宫时,太监没有搜身吗?”
“陛下,这正是此剑妙处”
“哦?细细说来”风锦轩来了兴趣,怀中的小忆芩也十分期待。
“此剑命为'无鄞',可藏匿身中,不被发现”
“哦?如何藏匿?”
“剑上有封印,待我破了封印,滴血认主,便可听随主人召唤”
说罢,铁巴边口中念念有词,边割破手指,搭在剑颚顺着剑脊直至剑尖,一道黑气从剑身升腾而起消失不见。
“陛下,此剑可以滴血认主了”说着,铁巴跪下,双手呈向风锦轩。
“这……”虽然铁巴用剑割破手指,可是剑刃有没有毒,让风锦轩很是疑虑,此人来历不明,行事作风又十分诡异,万一他为死士,这就不得不防。
正当风锦轩犹豫之时,怀中小忆芩说话了:“父皇,让我来吧,我想要这把剑”
听到小忆芩开口,铁巴倒是有些吃惊,风锦轩思虑片刻,还是同意了小忆芩的建议,旁边太监接过短剑。
看着手中褪去黑色的宝剑,如同白玉一般,小忆芩割破手指,滴在剑脊,微光闪亮,剑身涌现金色花纹很是夺目。
跪着的铁巴看到眼前景色,虽然吃惊却也并未多疑,小忆芩的身份也更加坚定。
小忆芩试着收起手中短剑,短剑心随意动,马上消失不见,再一尝试,又马上出现手中,手中短剑闪烁,众人也称奇嗟叹,小忆芩高兴不已,急忙把手中短剑递给皇后:“母后,你看!”
皇后接过短剑,把玩了一番。
正当皇后玩乐之时,风锦轩看向铁巴:“你说公主怪病可医,前来查看一番吧”说着,示意他上前搭脉问诊。
“回陛下,在下不用问诊,也能治好”
“哦?用何良方?”
“敢问陛下,是想根治,还是表治”
“根治如何?表治又如何?”
“根治可去根扶正,祛除顽疾,令公主于常人无异。表治治其表象,可如常人行走,却有更多痛苦。”
“根治需要怎么做?”
“每日取一对男婴女婴,化为精血,再配上我的药便可治好”
“哼!奇谈谬论,朕虽然不通医术,但治病救人,当以善为本,此方甚恶,若非你为好意,我便当场斩了你。”
“陛下不必动怒,表治不会伤人性命,我传公主修习养神之法,双腿虽有改善,但痛苦也只是转移别处罢了”
“此话怎讲”
“公主虽能走路,却不能多行,每每子夜,会头痛欲裂,头痛程度依白天路程而定”
铁巴虽然给出了治法,可是也让风锦轩十分难办,随即看向怀中小忆芩:“宝贝,你可愿依此法治病?”
小忆芩想了想,能够走路终究比不能走路要好,自己长大不能走路,必定受制于人,随即看向风锦轩认真地说:“父皇,我愿意治”
听到小忆芩如此说,风锦轩也放心了,毕竟这么多人能没能给出半点办法,现在不仅有了治病之法,也得到一件宝物。
“铁巴,你若治病有功,榜上赏赐依旧”
“回陛下,在下能帮公主治病已是最大福分,不必赏赐那些”
“既然如此,那就赐你京中府邸,四品俸禄,专为公主随侍”
“多谢陛下”
黑袍下的铁巴嘴角一翘,微微一笑,无人发现黑帽中这细微表情。
(且说人间既往事,天地既稳造人间。人族圣贤同陨命,后世伏笔一统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