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意浓皱眉瞧着卡点进来的翩翩公子,那不经意与她对视的眼神里饱含着救赎的圣人之光。
无奈翻了翻白眼,她真不用他来救好不好,她已经想好了,关键时刻她就用意识幻化一个点燃的炮竹丢出去。
古人不是敬畏鬼神吗?他们如此作恶,送他们这么一份惊吓大礼包太合适不过了,自己顺便也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他们的无耻行径,如此一来,他们必定会有所收敛的。
县官大人见一身儒雅清俊之气打扮的严锦之过来,便笑着冲他点头微以示意。
寻常人见官都要下跪,严锦之却是不用,他不仅是这七里香村腰缠万贯的地主之子,还是个学识渊博的举人,据说不日就要启程上京考取功名了。
以他的才华学识,榜上有名应该是不难的,万一到时候高中,与他做同僚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这也是周县令愿意礼待他的原因。
严锦之向他拱手还礼后,先是环视了岳家一圈,然后故意生疑道:
“周大人,此乃我七里香村的佃户,也算是我的人了,不知他们犯了何事?”
其实这些时日他没有去私塾读书,而是在家温习书本,今儿岳家一出事他就赶了过来,所以岳家从始到终所经历的他都看在眼里。
然而就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岳意浓的表现让他大为震撼,他记得,这个小丫头平时闷不做声,只在见到他的时候愿意跟在他身后喊他锦哥哥的。
今日却怎么一改往日作风,巧舌如簧将那贪官骂得毫无反架之力,甚至还敢霸气淡定地撕掉毁她声誉的罪状书?
说实话,他是真想看下去她到底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跟这些黑恶势力拼上一把还是有什么后招?
可到周县令下达那最后一道口令时,他见她淡定的依旧没有动作,这才忍不住上前替她解围。
这丫头,有闯祸的本事,怎么就没有圆场的能力呢!
见严锦之问起,周县令不自在地解释了两句。
“今日本官是想来看看这村里的风土人情,没想到你们村的二狗子说这里有人中了毒,还偷盗首饰,这不,本官一心为民,特地过来审查一番!”
严锦之听清楚来龙去脉,恍然般点点头,“如今大人对一个小丫头下手,是认定她是投毒者,偷盗者了?”
周县令有些不好意思说了,毕竟他是收了点钱替人办事而已。这话若是让严锦之听到,对自己以后的官途多少会受些影响的。
可严锦之故作看不懂依旧执着地打听询问,“这如何认定的呢?人证呢?物证呢?周大人,在下对审案一事颇有不懂,若是周大人肯教教在下,在下必定重金酬谢!”
周县令可急坏了,他在这一心为杜家办事,顺带还要教他审案?若是个平常案件,他自然是愿意教的,可这是贪官心照不宣的事啊,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他的为官之道,怎么能毫无保留地教给他呢?
他若是个上道的,说给他听也是无伤大雅的,可他若是个心直的,万一他高中上榜面见圣上将此事捅了出去,那他头顶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想了想,周县令拉着严锦之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道,“锦之啊,这事你就不要打听了吧,若是你能高中入朝为官,以后自然会明白的!”
严锦之眸光同样加深,“周大人,此乃七里香村啊,他们都是我的佃农,我岂有不管之理,大人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那不知今年秋收七里香村的税银要不要也办办?”
自古都是官僚地主相互勾结,互惠互利,地方官想要做的有起色,稳当一些,势必要跟周边的地主们打好关系,毕竟他们在职时间的绩效全靠这些地主缴纳的高额赋税做贡献了。
严锦之考上秀才又中举人,按律法本就可以免除赋税,可他这一大户免了税银,周县令所收肯定就寥寥无几了,所以为避免周县令乌纱帽不保,他并没有申请特殊优待。
严锦之这话里的威胁意味浓厚,周县令顿时就惊着了,他…不过一个区区地主之子…他怎么敢如此威胁他!
可虽说他为官,严锦之是农,他可以利用官职压他,可他到底是外地上任过来的,而且还有不到半年他就任满回京了,临走时为了一个小小的杜家跟他闹掰了也不大好。
想了想,周县令只得泄气地道,“行吧!这里既然是你的地盘,这院里的也是你的人,那本官就卖你个面子,不为难她了!”
见周县令上道,严锦之这才恭敬有礼地给他行了个大礼。
岳意浓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到耳朵里,见周县令妥协要放了她,顿时急了。
“周大人,民女之事还没完,您还没有还我一个公道,此案情漏洞百出,我也并不是凶手盗贼,此事您一定要查个明白!”
此事能解决固然是好,可她要的不是别人替她收拾烂摊子,而是要实实在在的追查此事。
况且,她不想欠别人人情,尤其是严锦之!
周县令看向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气的牙根痒痒,他上任三年来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偏他还奈何不了她。
“本官知道,你别瞎咋呼,此事嘛,本官梳理了一下,证据不足,你暂时无罪,好了,退下!”
周县令郁闷地摆摆手,今儿真是倒霉,事没办成,剩下的贿银也得不到,还被人威胁指着鼻子骂,这官不做也罢!
如此敷衍的话更加令岳意浓不满,她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有理有据道,
“证据非常充足,民女可以自证清白,大人不妨留下来听民女辨析,这下毒者究竟是何人,偷盗者又是何人?”
话一说出来,周县令有些不解,整个案件已经乱成一团,这丫头就算知道是谁干的,可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呢?
这莫不是浪费他时间逗他玩吧?
一旁的严锦之听到这话眼里闪过讶异和惊艳,方才他以为她没招了,所以才替她解了围,没想到她真的有后招,他真迫不及待想听听了。
可就在周县令思虑后准许岳意浓自证清白时,钱氏就忍不住挤了过来。
“大人,您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案子审理清楚了?您怎么还不办啊?”
潜在意思是:大人,你可收了我的钱,可不能不办实事啊。
周县令没把姜氏放在眼里,给她面子办这个事只是因为看在杜家的面子上,杜家又没亲自出面,他自然不用全力以赴。
岳意浓见钱氏如此急切,忍不住出言反问,“钱姨娘怎么如此关心这个案子啊,莫不是我们家出事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