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逢喜雨,天晴万物新。
阳光明媚的午后,赤云江边清波微恙,水暖鱼欢。江岸树林内,鸟语花香,空气怡人,微风轻拂嫩叶,草地雨珠流连。
密林深处,一妙龄女子正疾步行往北边一处矮坡。只见她年约十八九岁,一袭白衣装束,身驾绣金色花边之洁白绫罗披风,长发及腰,身材高挑,看起来温文尔雅,端庄贤淑。
女子左手持一把臂弩,右手持一支白色箭羽,肩负金色箭囊,虽形如疾风但步伐稳健,行动轻盈但不失稳重。
翻过矮坡,右前方是一片平坦的草地,方五里开外,草地里一簇簇枝繁叶茂的灌木,如繁星点缀夜空。再往前行,是更加茂密的树林。
女子进入草地,开始放慢脚步,避灌木而行之,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细歩轻移,一边将手中的箭羽装置于臂弩之上。
只见她表情时而轻松,时而严肃,时而现露出略带傲气的微笑,清澈的明眸左右灵活地转动,各垂一白色珍珠吊环的双耳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不远处,一只小鹿踏着轻快的步伐向草地中央的水塘走去,到了塘边,它停下脚步,警惕地左右观察一番,确认没有异常,才低头开始享用甘甜的春水。
女子微微一笑,不想惊动这只可爱的小鹿,想要绕过它身后再前行,突然,身边的灌木中,一只褐颈斑鸠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惊动了小鹿,它感觉到有危险,猛地抬起头来,竖起的双耳,瞬间辨别到发出声响的位置,朝着相反的方向疾跑而去,很快消失在女子视线之外。
“飞斑走兔!”女子眼前一亮,“这斑鸠可是野味中的珍品!上次猎到的雉鸡,给大哥二哥做了烧烤,他们都赞不绝口,意犹未尽,这次猎几只斑鸠回去,让他们尝尝!”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兄妹三人一起偷偷溜出郊外,开心玩耍打闹的场景,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如同山间草地一朵娇艳的鲜花。
“这种鸟喜欢群居,附近一定还有其它的同伴!”
女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准备好手中箭已上弦的臂弩,慢慢往褐颈斑鸠去往的方向靠近。
“有了!”
距离女子五丈左右之处,两只斑鸠正并排栖息在一颗矮树的枝头,慵懒地享受着温暖的春日阳光!她慢慢地抬起了手中的臂弩,瞄准其中一只,用力扣下了扳机。
白羽箭“嗖”的一声挣脱弩弦,朝着目标飞将而去!
伴随着一阵哀鸣,枝头上两只褐颈斑鸠拼命地扑腾了几下翅膀,而后径直掉落下来。
“一箭双雕?”
女子喜形于色,顺手将手中臂弩抛置于草地之上,快步前去收获猎物。
“呵呵!一下子射中两只,这次又可以让二哥刮目相看了!”
正当得意之时,忽听得正右方向传来有节奏的“悉悉”之声,好像是脚步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野兽!”赶紧转头查看!
就在她转头的同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好箭法!”
循声望去,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正从她右侧十丈开外踏草飞奔而来,只见他一身黑色长袍,腰系半尺宽之金黄色缎带,年纪也在十八九岁,左手持一黑色长弓,肩负一把重剑和一个虎皮箭囊,剑未出鞘,却能隐隐感觉一股逼人的寒气,囊中约有十余支孔雀翎羽箭。
转眼间男子已奔至距离女子五尺的地方,他停下身形,将长弓背于肩上,双手抱拳,对着女子含笑礼貌地说道:“姑娘好箭法!在下……”
女子柳眉一横,一股寒气凝聚于冷眸之间,开口打断了男子的话语:“你是何人,竟敢私闯我家猎场!”
“姑娘不要误会……”男子赶紧想要解释,却又被眼前神若寒冰的冷艳女子打断话语!
“岂有此理!居然说我误会于你,这车绫郡上下谁不知道这片山林是我家猎场!东边、西边,南面、北面,方圆百里之内,禁止外人踏入半步!”说话间女子右手抬起,纤细的食指分别在前后左右四方各停顿了一下。
男子见她如此豪横,却并未生气,笑脸解释道:“在下确实不知这里规矩,多有冒犯……”
“好!现在你知道了,你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女子仍不等他把话说完,冷声命令男子。
“那我把箭取走……”男子仍保持着一副笑脸。
“叫你赶紧走,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女子言语变得越来越犀利。
“可是姑娘……”男子仍想解释。
但女子容不得他说出半句话,开始显露出心中的暴躁,右手食指对着男子开始发号施令:“马上离开!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男子暗想,这是谁家千金大小姐,如此蛮横无理,每次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要赶我走?我堂堂黑月国世子,除了父王之外,还没有人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今天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个刁蛮丫头不客气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嘿!你这个刁蛮丫头,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就算两军交战,也要互报姓名!我还没有说上一句完整的话,你就要赶我走,这样做是不是很没有礼貌!”
女子一听对方称自己“刁蛮丫头”,顿时感觉怒火中烧,“你私闯我家山林,还敢说我没礼貌!看我不好好教训你!看招!”
说话间十指紧闭,抬起右臂移步向前击出一掌,正对男子心口之处!
男子侧身微微一闪,左手抬起挡住了女子的掌击。
“说动手就动手啊?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话音未落,女子左手掌已劈向男子颈部。
“废话!一而再再而三叫你离开禁地,偏偏不听,非要我出手教训于你!”
男子一脸藐视:“花拳绣腿,还敢说教训我!呵呵!”说话间右肩稍稍下沉,身体略往左倾,轻松避开女子第二掌。
女子紧接着再击出一掌,被男子巧妙躲开,看来男子并无还手之意。
女子又连出几掌,却掌掌击空,已知道对方不是平庸之辈,开始暗施内力。只见她不动声色,暗中气沉丹田,再将真气运于指掌之间,抬手狠狠击出一掌,真气伴随着掌风直逼男子左肩。
男子不紧不慢,灵巧地侧身躲避,虽被他躲开了这一拳,却听得背后一声脆响,回过头一看,身后的灌木枝被折断一大片,碎叶掉落一地。
就在男子回头的一瞬间,女子带着真气的第二掌又迎面袭来,正中男子右肩,男子大喊一声“哎呀”,踉踉跄跄向后倒退了十步左右才稳住了下盘。
女子见状,得意地轻哼一声:“哼!我就用花拳绣腿教训你怎么了!”
男子却并不着急,似乎胸有成竹:“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没想到还有点真本事,失敬了!”
女子跟上前去,一语不发开始频频出招,只见她手挥袖舞,玉掌翻滚,掌风犹如蛟龙起伏,惊涛骇浪,接二连三击向男子。
男子左躲右闪,明显感觉有些慌乱,幸好每一掌都被他及时躲开,要不然也会像他身后的灌木一样,打得爹娘不认了。
女子开始步步紧逼,誓要以武力逼迫对方服气一般。
男子一边躲闪一边喊话:“你再这样我可要动真格的了啊!”
“好呀!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动真格的!”女子又是一记狠掌劈出。
男子纵身跃起,一个凌空翻,站落在一丈之外,再看看原先站立的位置野草被掌风连根带起,泥土残叶漫天飞舞,草地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啊!只是好男不跟女斗,我不想占你便宜!”男子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打不过可以跑呀!”女子轻蔑地看了看他,又移步上前准备出招。
“我堂堂黑月国世子,路遇强敌怎么能一逃了之?这不是本世子的作风!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黑虎神拳的厉害!”
男子脸上仍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抓住机会开始调运体内之真气,将真气运至拳面之后,对着迎面袭来的女子一阵如风快拳连连出击。
拳风对掌风,只听得“砰”一声巨响,两个人同时倒退了几步。
“嘶!”女子面露痛苦神色,甩了甩出招的手,似乎感觉到疼痛难忍,但是很快又镇定自如。
“怎么样?知道我厉害了吧?我就说你花拳绣腿嘛!还想教训我,呵呵!”
男子挺起胸膛,霸气地嘲笑着对手,放在腰后的出拳之手却在不停扭动,心里却暗想,这手以后还能用不?
“哼!本郡……”女子故作咳嗽停顿了一下,“本姑娘,是留了一手,没有出尽全力,要不然就凭你,能接得了这开天辟地一掌?”她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郡主的身份,然而傲冷的表情又无法掩饰其与生俱来的高贵。
“哈哈!”男子仰头大笑两声,“凭你那点实力,就算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动得本世子半点分毫!好了!不和你争论了!刚才这把乌金良弓我已经试过了,很合手!只是还有些地方需要回去改进一下,告辞了!”他竖起大拇指朝背后指了指,转身就要离开。
“哼!打扰本姑娘兴致,你早就该走了!”女子脸上冷若冰霜,不想再理睬此人,径直向猎得斑鸠的地方走去。
此时男子已奔出十丈之外,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女子笑道:“姑娘,那支孔雀翎羽箭就留给你做纪念了!到了黑月国要找我就报我名字――殷德天!”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殷德天很快不见了踪影。
来到猎物掉落的地方,郡主正半蹲在草地上,郁闷地望着被箭羽射中的两只斑鸠,自言自语道:“两个人都射中了,为什么他能一箭中两只?”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串着两只斑鸠的黑色孔雀翎羽箭,嘴里嘟嘟囔囔:“没什么特别的呀,不就是乌金箭头稍有重感,孔雀羽毛看起来光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