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诺亚怔怔地看着那只被女孩汗水浸透的雪白袖套,下意识扭了扭头,大脑却在此刻一片空白。
舒南蕴从他怀中挣脱,快速地用把袖套系在他脖子上,像牵一只狗狗一样,拉着张诺亚坐到实验桌旁的椅子上。
他像提线木偶一般乖巧,没有任何反抗。
她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坐到张诺亚的大腿上。
“张诺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解下袖套,丢在他怀里,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怎....怎么了?”
“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她冷笑一声,使劲掐了一下他的大腿。张诺亚连连举手投降。
怎么了,又怎么了?这个小妖精到底想干嘛?
他拼命搜索记忆,终于在不经意间又看到那只袖套时,明白了一切。
————我....我居然是个变态?
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在舒南蕴进入制香学院之后,心思就一直扑在她身上。
这很合理。但接下来他做的事情,却大大滴不合理!
他常常会在实验课结束后,偷偷溜回实验室。
做实验的时候大家都会带上手套,前段时间又是大夏天,出手汗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上一个张诺亚就是去找舒南蕴用过的手套,把它从废弃箱中找出来,闻她手上的味道。
他很喜欢这股淡淡的汗味???
甚至还用舒南蕴的手套做那种...........
张诺亚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么屌丝且离谱的事情,那个废柴也做?
而且,自己白天搜索记忆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注意到——这说明.....在他的潜意识中,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到底是他是变态,还是我也是变态!
张诺亚忽然想起,白天找书的时候,看到自己枕头边上,就有一只手套!
难道昨天自己值班蒸馏精油的时候,就找到了她的手套.....酒精作用下,带着舒南蕴的手套回了家,然后做了那种......
张诺亚羞愤地闭上了眼。
“南蕴...我......”
“你不喜欢我的袖套吗?看,全是汗耶。不喜欢吗?为什么不激动呢?张诺亚?”
坐在他身上的舒南蕴,又使劲掐了下他的肉。
看着表情越发冷酷的舒南蕴,张诺亚双手合十,连连求饶。
“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怎么解释?
偷手套的事情人家也知道,今天反常的表现更是被人家看在眼里。
冷汗噌噌地从额头溢出。张诺亚闭着眼快速思考着。
最终得出的答案更加让他绝望——似乎,只能告诉她自己失去嗅觉的事实了!
或者...缄口不言,从此彻底和她无缘。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我说。
他开口了。来到异世界的第一天,张诺亚就决定将自己失去嗅觉的秘密告诉她。
“......三天前开始,我闻不到东西了......所以,我对你的...袖套...没有兴趣......”
——我认为她可以信任,仅此而已。
即使是人家老早知道我偷手套的事情,即使我们之间的十年只有三个月。
不知为何,我认为她可以信任。我认为,她可以做那个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张诺亚....你要当舔狗,现在,我也成舔狗了!老子还把自己的把柄交人家手里了,你要是能看到,开心不?”
“我真是个没用到极点的穿越者......”
——没办法,没办法啊。
只能希望这样信任一个准确来说只认识了一天的人,没有错。
只能希望自己的道歉,能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不起,南蕴。我不是个男人...我不该偷你手套的...我犯贱!我不是个东西......”
张诺亚低着头嗫嚅着。
舒南蕴久久没有开口。
她从他身上下来,两手叉腰,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
“为什么会突然闻不到东西了?”
张诺亚猛地抬头,看到她脸上再也没有刚才那般冷酷的表情了,心中才终于安定下来。
他忙不迭地回答道,“那天我还有一点风寒...可能是这个原因。但我这两天找过医生看过,他们都说找不出病因。”
“我真的什么都闻不到了,南蕴。我真的不会再做那种......”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又有些心疼。
“别说啦,没关系。”她摇了摇头,“如果可以,让桑切兹先生带你去古提看一下是什么病也好。”
张诺亚松了口气。舒南蕴表情温柔地上前,安慰着,“你不要担心,说不定过两天就好起来了。”
“你不生气吗?”
“来制香学院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情,我现在还生气什么呀。现在知道自己做事有多蠢了吧。”
她的表情似乎说明了真的没有将手套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方才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知道张诺亚究竟发生什么了。
但张诺亚总感觉,她轻松的话语里,有着一层他看不明白的意味。
“那我和你说的这件事......”
“我会帮你保密,你自己一定要留心,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这么多年一直扮猪吃老虎,还是这段时间突然有了机缘......反正你一定要想办法,不要让别人发现你闻不到气味。”
“如果被格拉斯岛驱逐,是很难申请重回夏权国的,弗国更是不会收你。大部分这样的人,都去了圣赫勒拿岛做奴隶。”
圣赫勒拿岛,与前世流放拿破仑皇帝的地方同名。在这个世界上,圣赫勒拿岛也曾拘禁过一位弗国功高盖主的大将军。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舒南蕴一番话让张诺亚心中阴云再起。他仔细品味一番,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帮我保密那件事,我也不会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的。”
女孩脸色一红,似是才想到这一茬,认真说道,“必须给我保守秘密!千万别和你兄弟叶疏惠说,那个大嘴巴......”
张诺亚笑着上前,帮舒南蕴理了理额前碎发,这个亲昵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她的反感。
“其实也没啥不能说...晚上也没发生啥事嘛,不就是我被南蕴姐姐玩弄于鼓掌之间,给套话套惨了嘛。”
“......开玩笑开玩笑开玩笑!绝对不说一个字,说一个字,全世界都知道我张诺亚没鼻子!”
两人打打闹闹,似乎时间回到了十年前,船上初识时候的那些日子。
————
那晚的最后,她静静依偎在他的怀里,问出了一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问题。
“你说...有没有一种香水,不用去闻,就可以感受到它想表达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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