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魏舒站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个送命题,“陈秉生的后宫里藏了多少人,敬事房记载侍寝日子的册子在何处,那些女人都去哪了?”
李清当场扑通就跪下去了。
陈秉生挑眉,有些好奇,“你怎么回答的?”
“奴才说没有其他妃子,可是长公主她不信,还说,说我和您一样……油嘴滑舌。”
陈秉生沉默半响才出声:“朕能料到。”
估摸着是在埋怨李清帮他撒了谎。
如果要让魏舒在既定的认知下卸下心房,就要把她所顾虑的事情一点点的摆出来,再由他亲自扼杀掉这些危机。
陈秉生冲李清吩咐道,“罢了。你去招些干净的女子来,随便赐些位分,让十一帮你,把痕迹都处理好些。”
李清很机灵,“皇上,您是想让她们假扮……”
“对。”偏殿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陈秉生最后点一句,“办好点,给朕留点后路,知道么?”
“奴才办事,您放心。”
陈秉生感慨自己身为一代皇帝,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摸了摸鼻子以视尴尬,却不想正好看见了魏舒。
魏舒也正好抬眸望着他,原本准备系腰封的动作一顿,挥退了所有人。
陈秉生眼睛一亮。
魏舒今日束着秀发,一身温润的气质相当好看,想起前世魏舒女扮男装时他们每天去上早课,魏舒都会在宫门口等他,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现在,是他们一起去上朝了。
陈秉生很自然的上前接过了魏舒的腰封,从沈晏腰后绕过,交叉,拉紧。就像是俯身抱住了她一样,原本纤细劲瘦的腰肢更是轻而易举的被环在了手臂里。
“朕来伺候你。”陈秉生在她的旁边低声说着。
魏舒心中虽有丝丝甜蜜,但到底嘴硬,挑着刺:“今天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你,圣上来迟了。”
三九寒天起大早本就不容易,更何况要比魏舒醒更早,魏舒自认她是在刻意挑刺。
陈秉生倒是没听出她的话里头有刺,还以为是她今天心情好些了,想见他。
他轻笑了下,“不知道还以为你起床急着找朕有事呢,朕明日……早些来。”
到时候他卯时一刻就起,挨几天,就向媳妇儿诉苦,然后便哄着挽卿搬来主殿和他一起睡。
陈秉生心中打着小算盘,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便领着魏舒和他一起走。
魏舒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深沉。
陈秉生,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朝臣卯时就站在大殿候着了,排了两列,面面相觑。
总管太监宣称皇上偶然风寒,卧床养病两日,就连太医院的李太医也进宫替皇上问了诊,导致上上下下不少官员都递了折子,问皇上安康。
当然,无一例外,都没有得到回复。
所有上批的折子也被魏舒一人拦下,堪称是只手遮天,至今都没有人知道宫内到底如何,全凭魏舒一张嘴。
魏舒说皇上好好的,今日会上早朝。
群臣冷笑:我们不信。
朝堂上下心系陈秉生的人占绝大多数,毕竟大奉上到吏治政策下到百姓衣裳粮食,陈秉生在此间的功劳已经远超先皇。
前头品位较高的几个官员位置空了出来,都是在这场兵变中被罢黜或直接杀掉的,旁的还有文官鼻青脸肿仪容不雅,所以请假没来上朝。
还能站在这里的,自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老狐狸。
“皇上驾到——!”
众人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忙跪拜着。
陈秉生坐在皇位上,神情冷厉严肃,看着下面明显被洗过一遍的大臣,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薄唇轻启:“平身。”
众人起身,然而陈秉生没再说话,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还有谁没来么?
不一会,脚步声从殿后响起,众人纷纷回头。
竟然是长公主魏舒!
只见她不急不慢地出现在殿内,旁若无人一路从尾走到头,站在台阶下最近的位置。
那里一般是皇子丞相,或者炙手可热的权臣才能爬到的地位,她一介女流,怎能得到手?!
魏舒来迟,身上还配了匕首,不跪不拜,只是施施然行礼,“皇上。”
陈秉生神情明显一顿,“魏爱卿来了。“
像是早已料到,或者被迫接受一般,皇上没有对魏舒这一冒犯的举动做出任何指责。
众臣大骇。
魏舒竟然已经从后宫公主摇身一变爬到了前朝臣子的位置。
如今竟……反倒成了爱卿???
况且她带着匕首上早朝,罔顾自己的职位和规矩站在了最前头。
朝廷上下都在观察皇上的脸色,忠臣看向魏舒的眼神更加陌生,巴不得现在就冲上去逮住她邀功。
然后质问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究竟对皇上做了些什么,竟然迷的他分不清纲常伦理?!
而佞臣唯恐天下不乱,心里“哦豁”一声,有好戏看了。
“长公主殿下出兵秣凉功劳甚大,如今加封摄政,日后特允带兵器入朝。”
陈秉生稍作解释,说了些加官进爵的事,便仿若一切没发生,问各地可有要事上报。
座下一片哗然,虽然陈秉生还坐于庙堂之上,但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未释兵权,也半句不提逼宫之事,他们越发看不懂自己侍奉的君王了。
“圣上可还龙体安康?”
有人出列询问。
“有劳诸位费心了,朕已无事了。”
这可不像无事!
在一些以前谏言过魏舒功高盖主的老臣看来,皇上就是完全玩脱了,养鹰多年让鹰啄了眼。
他们早就知道,兵权在外有多么可怕,可皇上就是不听!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按部就班的启禀要事。
好在日常事宜包括各郡上报处理的事务魏舒都没有插手,陈秉生和往常无异的安排各地过冬米粮价格,处理了关外流民的隐患,倒和往常无异。
“还有其他事吗?”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终于有个年轻个小的人走了上前,是这两日魏舒提拔上来的,“陛下,臣有一事。”
陈秉生看了他两眼,“说。”
“崇煜山庄有三子,幺子沈之煜今年文武双全,正好兵部尚书前些日子告病,堆积了很多事务待处理,不如让他暂代一职。”
陈秉生微微蹙眉。
这沈之煜,不就是魏舒此前的副将么?况且,他似乎还对魏舒……
他的女人,别的男人怎能亲近半分?
当即有人反驳,“官员有考核制度,沈之煜尚年轻,没有经验,理应从简单的事务做起。”
“沈之煜可是前朝镇远候后人,现在是特殊情况越级,臣认为不过是稍作历练并无不妥,如今也只是提出来,由皇上定夺便好。”
反对的大臣眉头一竖,“你个刚来的在说什么p话,祖宗之法也是你说破例就破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不过是在巴结长公主,置大奉的规矩何在?!”
“谁谁说我巴结长公主了,我只是在就事论事——!”
刚上任的大臣看自己被被揭穿了,粗红着脖子争辩。
两人喋喋不休,掺杂了其他朝臣,说的话越来越上不了台面。
终于,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够了。”
不是从上方传来,而是魏舒开口了。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连带着陈秉生准备开口的动作都微微一顿。
魏舒勾唇,“臣认为这位大人说的不错。兵部事情繁重,不宜久拖,臣的副将由臣教导,定能胜任,臣允了,皇上怎么看?”
这气势,这作风,陈秉生仿佛看到了前世的皇帝魏舒。
“皇上!长公主这是在以公谋……”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魏舒一记横扫给止住了。
魏舒勾唇,“大人慎言。”
陈秉生看向魏舒,越发觉得此时的她英气逼人,极其耀眼。
站在台阶下的长公主很是威风,一句话便想拿捏他,手搭在腰间镶有宝石,乃是前朝皇帝所赠的匕首上,明目张胆地挑衅,告诫他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那双的眸子中似乎还闪过一丝嘲讽,在如剑般上扬的双眉下,泛着清冷的幽光。
她只是若无其事地拍着衣袖的灰。
魏舒喉结微动,隐忍克制住了,声音暗哑,“既然长公主答应了,朕也允了。长公主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皇上不可!”
这个位置给谁坐其实无关紧要,但是这一同意,态度就摆的很明确了。
这个朝堂上,皇帝当话语无足轻重,长公主要一手遮天了。
有些人皱眉叹气。
魏舒却只低头玩着腰间匕首的穗子。
看她没动静,陈秉生只好先一步打断打断:“好了,还有没有别的事要上奏?”
这回倒是很安静,没有人再敢站出来叽叽喳喳了。
不过单是早朝的这一举动,想必就足矣让他们回去思索很久。
“退朝——!”
所有人跪拜退朝,魏舒勾唇,就这么站着直视陈秉生,旁若无人。
李清多瞟了魏舒两眼,正好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深渊一样令人恐惧敬畏,看的他头皮发麻,怵这位权倾朝野的长公主。
他还听到圣上的喘息有些重,像是被气狠了。
李清搀着陈秉生出了大殿。
群臣拥出外朝,讨好魏舒的大臣出来就在寻她,因为都准备攀谈两句,便提前站好队。
奈何人有些多,长公主一瞬就消失在了大臣里,寻不到踪迹了。
魏舒抱臂靠在殿后走廊朱红的圆柱上,堵在了陈秉生要回后宫的必经之路上。
她知道,那些太监宫女会直接送陈秉生回主殿里的。
看到了她在,陈秉生也毫不躲避的走来。
他问:“你在等朕?”
“臣只是想多欣赏一下皇上的神色。”
她终于不再用“本宫”二字,而是换了一个称呼。
只是,这声“臣”,再配上她那挑衅的神色,实在是……只能显得更加以下犯上。
魏舒挥退了陈秉生身后的人,让李清也走开,只剩他们俩站在空旷的走廊里。
“朕的神色有什么好看的?”陈秉生哑然失笑。
“看着朝廷里的愚忠,想为皇上争点话语权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陈秉生不置可否,抿着唇看着她,眼神晦涩难懂。
其实争不争沈之煜谋这一职半位无所谓的,就算抢到了,沈之煜的父亲也不会同意。
毕竟,那可是宗离的儿子啊!
那个他失散多年,从来不曾找过的孩子。
谁也没想到,竟然就是沈之煜。
其实魏舒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她只不是……想顶撞陈秉生而已。
看那个人愤怒吃瘪,她就莫名觉得爽快。
“皇上莫不是恼了……”
话还没说完,身前的人突然动了。
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颚,而后抚上他后颈的手用力的揉捏,魏舒鼻尖瞬间充斥着陈秉生身上的味道,不等她反应,一截柔软的唇瓣便覆了上来。
……
一吻过后,陈秉生抚上魏舒的发,低声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说罢,他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朕还是那句话,一切意思都由你定夺。“
然后他看着魏舒,忍不住又贴了上去。
他们纠缠着,有渍渍水声在空旷的走廊响起,周围空无一人,魏舒被陈秉生的气息包裹,被困在陈秉生和廊柱之间,眼底的嘲讽和挑衅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半晌,陈秉生这才轻轻咬了咬她,“长公主的气……可消了?”
魏舒靠在廊柱上,仰头,看着陈秉生,低声道:“继续。”
陈秉生喉结滚动,俯身重重的咬上了那唇瓣,温柔又霸道地索吻。
直至魏舒的唇瓣被蹂躏的微微泛红,才克制的挪开了些。
“伺候的还行么?”陈秉生眉梢上挑,“长公主明鉴,朕在讨好你。”
在朝堂上看到魏舒张扬跋扈顶撞他的时候,陈秉生的眼里便没了任何的朝臣。
魏舒在想着怎么羞辱他,可在朝堂上立威时,陈秉生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这个人压在身下亲,把满是恣意的凤眸亲到水光潋滟。
魏舒擦拭嘴角,朱红的廊柱称着她修长又白皙的脖颈和侧脸难得的乖巧安静,就像没失忆之前一样,垂眸轻声道:“皇上识趣,臣也不会为难你。”
陈秉生看着她,一双眼里似乎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如果你不想沈之煜上任,改日找个由头驳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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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明鉴,在等待《与君初相识,恰似故人归》的日子里太焦急怎么办?那当然是——自己产点甜粮暖暖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