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圈很脏,人多,她们有的头发都因为脏污粘结在头上了,脸上一片片的脏污,长什么样都看不出来。
一个猪圈至少十来个人,她们就跟圈养的猪一样,缩成一团,挨个的躺着,有的空洞的睁着眼睛,有的好像在睡觉。
但一个个的,都跟行尸走肉一样!
这一排,一共六间猪圈,全部都睡着十几个不等的人。
铁链都锁着她们的脖子,嘴上还套着着嘴塞,免得她们叫出声。
有的脖子上全部血痕,干涸的血糊在嘴塞上,明显是挣扎过的。
我扯着凌渊的胳膊,不由的上前走了一步。
凌渊却拉着我,朝我摇了摇头。
他明显是用了什么隐身术,这些人没有一个看到我们的。
就在我想往前一步,看清楚的时候。
外面传来了几辆摩托车轰隆的声音。
跟着有人不满的道:“范姐也真是的,狗娘养的就狗娘养的吗,她还是棺材女呢,怎么现在这年纪了,还想着给她娘正名。还放外人进来,把猪养这里,害得我们跑这么远喂猪。”
或许是因为这声音,那些女子全部醒了过来,一个个却并没有受惊,反倒往猪栏边凑了凑,目光中露出期望的神情。
凌渊也搂着我后退了几步,我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三个壮汉挑着扁担,各挑着两桶吃食过来。
他们到这边,直接将桶里的吃的,倒在石槽里。
然后扯着铁链,强行将那被锁的人拉过来,拿着钥匙打开嘴塞后面的锁。
他们也没有心思戏弄,就是跟喂猪没什么区别,倒食,解锁。
这些人明显饿得狠了,一解开嘴塞,就趴在石槽边上,吧吧的吃了起来。
那喂的,就是吃剩的剩饭潲水一样,就是猪食,她们却吃得很开心。
那三个喂食的,解完嘴塞后,就在一边说着今天打牌谁又赢了,谁家又在哪里买了套房,要翻新家里的房子,被范姐骂了。
他们对于这些养在猪圈里的人,没有半点好奇,也没有什么怜悯,似乎这就是猪。
我靠在凌渊身上,重重的喘着气。
看着那些衣服还能看出原先款式不错的女孩子,一个个趴在那里进食。
他们好像还等不急了,不时的催她们快吃。
等吃完了,就又是上锁上嘴塞。
其中一个脖子上被是血痕的,还想挣扎,对着那套嘴塞的张嘴就咬,被那个男子直接就是两巴掌。
铁链扯动,哗哗作响。
另外两个男子,立马就进去摁住,直接将嘴塞给塞了进去。
那男的有点气,塞的时候用了点力。
旁边男的还劝他:“别弄坏了牙,范姐说了,牙口不好,也不好看,以后怎么挣钱。”
那男的这才手上轻一点,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对着那女的吐了口痰。
跟着就在旁边的水龙头洗了手,说着晦气。
清亮的水从水龙头流出来,那些被锁着的人,全部趴在那里,看着那洗手的水,眼中尽是渴望。
那男的洗完,还将手上的水朝她们甩了甩。
晶莹的水珠甩到哪里,那些人就立马探过去,想舔,可嘴上套着嘴塞,怎么舔不到。
“除了新来的几个,其它的都快要出栏了。等今天来的那两个被狗咬死了,就能出栏了。也不用这么憋屈了,跑这么远来喂猪。”其中一个男子甩着手,叹着气。
三人又说晚上去谁家打几把麻将,吃什么,挑着桶就走了。
我看着猪圈里的人,扭头看向凌渊。
还没等我问他,怎么救这些人。
他目光阖了阖,搂着我直接就走了。
回到住的房子时,外面还有好几个壮汉蹲在房子旁边的路上抽烟、打牌。
连屋后,都有人守着。
范姐说不急,是因为我们进了这么村,就出不去了。
我们一回来,凌渊就将床上的两个假人收了,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我一到情屋里就感觉双腿发软,眼前全是那些被锁着的人。
朝凌渊喃喃的道:“你说邹女士知道这事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啊,怎么还有这种事情。
我一直以为,现在和平年代,岁月静好。
哪知道,还有这种,把人锁在猪圈里,当猪养的!
就算老家的事情,也不过是血蠕虫,是幽冥地府,有东西跑出来,这就是邪气作祟。
可那猪圈里养的是人啊!
做这些事的,也是人啊!
在他们眼中,那些被锁的人,跟猪没区别。
他们没有戏弄的心思,也没有玩弄的,就好像就是猪圈里养着的猪!
我坐在床边,紧紧的揪着床单,抬眼看着凌渊:“你来前,知道是这样的吗?这就是你说的畜生道吗?”
就一定要让我看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污秽,这样的惨状吗?
凌渊站在窗前,扭头瞥眼看着我,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神仙被贬,或是要历劫,都是要落到人世间吗?”
他这话语气淡漠,幽幽的道:“因为人世间,才是真正苦难丛生的地方。”
“饿鬼道只有苦饿;地狱只有罚;修罗天有神力,对抗它们不想承受的不甘;畜生道懵懂无知,所以也没有苦难。”
“天界没有七情六欲,也不知道苦难。只有人世间,七情六欲,众生苦,苍生难,却大部分无力抗争,所有苦难皆在人世间。”凌渊幽幽的说着。
瞥眼看着我:“你现在能感觉到血情丝有哪根在动的吗?”
我听着呵笑一声,这就是凌渊啊,目标永远明确。
抬了抬手,将双掌十指递到凌渊面前:“你看,没有!”
一根血情丝都没有!
可这里很怪啊,无论是村民,还是那些被囚禁在猪圈的人,怎么就没有一个有执念的,一个情绪激动、或是怨气重到,能引出一根血情丝的?
凌渊瞥眼看着我的手,轻声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我搓着手,想搓出一根血情丝。
陈雯知三当三,被害死,依旧心有不甘。
怎么刚才看到那些被锁在猪圈里的人,好几十人,居然没有一个心有不甘到可以引出血情丝的。
那这么多血情丝,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炼化?
我用力的搓着手,抬眼看着凌渊:“你不打算救她们吗?”
凌渊却瞥眼看着我,轻声道:“前世云淼镇守六道,死前,将这万千血情丝交给了我。她告诉我,血情丝感知众生情,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我听着凌渊的话,一时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让我炼化血情丝,现在却说,前世的时候,云淼就说这没用了!
但看着他一根根捏过我手指,见没有血情丝出来,脸上也闪过失落,心底似乎就又有点明白了。
“麻木、无情、无感,这才是人世间,众生皆苦的原因。”凌渊有点失落的收回手。
看着我幽幽的道:“我以前主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现在突然有点明白了!”
他沉眼看着我,伸手摸着我的脸,指腹擦过我眼底:“云淼,我知道为什么你要放弃这万千血情丝,在这人世间再走一遭了。”
“如若能放下屠刀,心底大概是知道自己手握屠刀,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的。可这些人……”凌渊转眼看了看窗外。
呵呵的低笑道:“他们没有一个认为自己是手握屠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