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云淼,她似乎可柔可媚,姿态万千。
连声音,都娇柔如云,闻之让人骨酥。
她就这样突然出现,胡三娘趴在我肩膀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外面传来了轻喝的声音,跟着似乎又好像所有声音都被压了下去,只是有着人影,飞快的在我周围挪动。
打头的,就是西林寺那些僧人,他们飞快的将我和云淼围在中间。
可他们也知道,或许不是这云淼的对手,不敢乱动,只是小心的围着我们。
我任由她打量着我,伸手将玉佛放开,抱起胡三娘,将她丢下去。
她这次没有再犹豫,飞快的奔向了空晴和齐平。
以胡三娘的聪明,不可能没猜到我的计划。
所以她飞快的跑去告诉空晴和齐平,让我拖住云淼,不让她吹响骨笛。
“你不怕?”云淼手指勾着那金项圈上的莲蓬铃铛,娇媚的脸上闪过沉思。
手指却好像蚂蚁一般,顺着我胳膊一点点往上,身体慢慢往前,在我身上嗅了嗅道:“我能闻到和自己心头血的味道,你原先有那根我对凌渊动情的血情丝对不对?”
她手指顺着左胳膊一点点的爬着,最后爬到我心口,原本宛如葱白的五指,突然一紧,瞬间有着尖锐的利爪伸出,直接就划破了那件白大褂。
“云淼!”玄心突然大叫了一声。
这次声音里没有恨意,有的只的担心。
我和云淼听到名字,同时抬头朝他看去,却见守泉死死抱住玄心,不让他过来。
可就在我们看过去时,他脸上露出了矛盾的神色,有怨恨,有担心,又好像很焦急!
“这就是锁龙井出来的那个小和尚,元蜚说他在镇你心神?他叫你云淼,就不恨你吗?”她五指迸拢在我心口试了试。
然后慢慢趴到我耳边,悄声道:“你心会痛吗?很痛很痛的那种?就好像心被剜开,然后一点点的抽出上面的筋。”
我只是坐在轮椅上没动,左手指尖用力卷着,摸着那金项圈;右手摸着那枚玉佛。
云淼手在我心口揉了揉后,慢慢的收起,扯开裹着自己的狐皮,将她心口露给我看:“你看,我是没有心的。你知道为什么你是我阴魂转世,却有心吗?”
她手摸着那只金项圈,拉着我的手,朝她心口伸去,幽幽的道:“是炙莲,他在我死后,自己的心,换给了我。所以他才会死,你知道吗?”
“凌渊设的局就是这样的,断我心脉,让炙莲舍生救我。可最终炙莲的心,却补了你的心脉!”云淼看着我,眼中泪水宛如荷叶上的露珠一样,晶莹的朝下滚落。
朝我幽幽的道:“众生皆苦,佛不可渡,唯有自渡。苍生皆有因果,它们也当自救,不用你救,也不差你相负!”
“你要相信炙莲,他宁负苍生,也不会负了你我。”云淼眼含泪水,直勾勾的看着我。
伸手点了点我左眼底那颗泪痣,幽声道:“以泪洗铅华,血肉皆消。”
她眼中那种悲伤太浓了,而且我手好像都从她那被剜开空荡荡的手口伸了进去。
里面似乎也是空荡荡的,没有血水,没有心,似乎只有虚无。
我抬眼看着她那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尤其是扫过左眼底那颗泪痣。
隐约间,好像就是自己在照镜子,似乎悲伤的就是我。
“你能忘记,真的很好。孟婆汤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她拉着我的手,还在往她心口里伸,朝我幽幽的道:“我其实也好想忘记,可我喝不到孟婆汤?”
只有阴魂转生,过奈何桥转世之时,才有孟婆汤可以喝。
奶奶跟我说过一个误区,大家以为人死后,魂归地府,就能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其实那是错的。
奈何桥通的是往生,而且不是所有往生的都有机会喝孟婆汤。
那些坠入十八层地狱,或是畜牲道或是饿鬼道的,根本就没有必要喝孟婆汤。
它们会带着前世的罪孽,承受着痛苦折磨,直到消除所有业果。
而我面前的云淼,她不过是一具尸体,怨气不化,被炙莲安排的血蚁滋养,成了活僵!
她根本没有机会喝孟婆汤,所以她忘记不了前尘往世,要依旧记得前世各种虐心的折磨。
我看着她,却不敢说话,只是任由她说,这样拖着时间,能让专案组的人,将小区外面的防线挖好。
连身后原本尖叫的玄心,都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
西林寺的那些僧人,也都屏息凝神,生怕惊着了这具活僵。
云淼明显也是知道我的打算的,她腥红的眼睛溜溜的转着,凑到我面前道:“你死后,必堕修罗天,会很痛苦?不若和我一样,助炙莲出世,坠入魔道,脱离六道轮回?不经这众生之苦,不想这苍生要不要负,需不需救?”
我听着不由的发笑!
苍生与我,其实有多大的关系?
人家苍生从来没有说过,让我去救,也没有给过我负不负的机会。
只是炙莲和凌渊他们,突然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我为了活命根本摆脱不了。
这会她居然跟我说这个,让我这没有半点觉悟的人,情何以堪?
云淼却还靠近我,朝悄声道:“跟我走吧?”
就在她话音一落的时候,她眼睛似乎放着红光,跟着我脑中飞快的闪过,炙莲搂着她泛舟荷塘之间。
入眼皆是碧叶红花,水天一色之清,两个依偎的亲昵。
那种感觉,好像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可就在这时,小区内突然传来一声沉喝:“天威赫赫,万法同源。吾身阳羽,浩浩天雷,以血引之!”
跟着狂风大作,眼前一道刺眼的光线一闪。
巨大且扭曲的闪电,轰的一下,从天而降。
云淼似乎毫不在意,身体微微朝前一凑,在这轰隆的雷声中,趴在我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我听着只感觉全身一僵,可也就在这时,一把黑伞猛的朝这边飞了过来。
云淼咯咯一笑,握着骨笛,宛如血雾般飘然离去:“云淼,你为魂,我为体,你我终有一天归为一身。你修心,我修体,到时天下任由你我所夺所取。”
她消失得飞快,等她消失,那把黑伞却在我头顶“砰”的一下撑开,似乎替我遮着那刺眼的雷电光芒。
我伸手接住伞柄,看着小区里面,秦阳羽手持那把宝剑,以身引着浩浩天雷,全部注入小区地下。
而凌渊白衣飘飘,双手引着道道火光,在小区外围飞快的飘动着,一旦有血蚁飞出来,立马用火烧化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