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凌渊居然出来了,还自称“本君”,这称呼在医院多少有点违和。
可凌渊却接过双氧水,连看都没看我,只是盯着扭过头来的秦阳羽,轻声道:“本君以前常年征战,为显爱护部下,也亲手给受伤的将士上过药,手法娴熟,温柔可亲。秦道长,无需担心。”
跟着扭头朝我挥了一下手:“血肉模糊的,你还在病中,还是不要看的好。”
我一时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但想着秦阳羽次次挨抽都是因为我,也有点过意不去。
还是强撑着坐着,朝凌渊摇了摇头。
秦阳羽却只是朝凌渊道:“那就多谢凌渊君了。”
“忍着点。”凌渊伸着修长且白皙如玉的手,摁在秦阳羽没被抽到的肩膀上。
秦阳羽身负道门正统重任,除了修习术法,强身健体的功夫也是不能落下的。
别看穿着衣服后,长身如玉,有着道家气韵。
可里面很有料,恰到好处有力的肌肉线条,还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
凌渊的手或许是用血情丝的,所以极为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如竹般分明有力。
这一搭……
秦阳羽挺直着后背,还穿着黑色的长裤。
凌渊一身月白长袍,衣袖微垂,黑白分明。
加上秦阳羽扭头,两人一对视!
我突然感觉坐在床上的自己,好像有点多余啊!
不由的目光闪了闪,扯着被子往床头缩了缩。
却见凌渊手一挥,将纱布先在秦阳羽的腰间缠了几圈,然后单手握着双氧水,大拇指轻轻一捏,单手就打开了。
跟着将双氧水小心的淋在秦阳羽后背的伤口上。
还别说,凌渊做这种控制力度的事情,真的是很熟练。
洗伤口,擦拭,再清洗,然后上药,再用纱布裹上轻轻一层,几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
比昨天秦阳羽那手法,真的是温柔娴熟多了。
等弄完,凌渊将缠在秦阳羽腰上的纱布一解,连衣服都没弄脏。
然后瞥了我一眼:“以后清理伤口之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可一说完,他脸色又是一愣。
我只是嗤笑了一声,他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说了“各自归路”,只等解开那点血祭的联系,他就要离开,哪还有什么以后啊。
秦阳羽一边穿衣服,一边幽幽的道:“我已经约了西林寺的住持玄明法师了,今天下午,他就会在凌云小区四栋搭法棚。”
“凌渊君和西林寺渊源极深,据我所知,凌渊君这些日子不得已屈身于这黑伞之中,是因为云淼以血为媒,用命火将你从四栋换出来的,所以凌渊君不能离云淼太远。西林寺玄明法师,肯定有办法,为凌渊君和云淼解开这点联系,不让凌渊君屈就于一把黑伞中。”
“当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阳羽自然全力相帮。”秦阳羽将衣服穿好,复又对着凌渊举手。
恭敬的作了一揖:“再次谢过凌渊君,施药之情。”
我听着只是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玉佛,瞥眼看着凌渊,然后低笑着没有说话。
怪不得秦阳羽说让他师侄摆道场,凌渊提出要找西林寺。
原来是这样啊……
“那个金项圈怎么办?”我将拂着玉佛的手放下,看向了凌渊的衣袖。
“等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会叫你一起去毁掉的。”凌渊瞥了秦阳羽一眼,就又直接回到了黑伞中。
我看着那把黑伞,只感觉心头越发的沉重。
看着秦阳羽,还没等我张嘴。
“你是我监视的对象。你想想,我好歹帮你救过两次人了。至少我守着你,你就不会害死人了。这么想的话,你是不是就不赶我走了?”秦阳羽自顾的将衣服穿好。
伸手双将黑伞绑起来,朝我晃了一下手机:“你先睡会吧,我让人查那个。”
他朝病房门瞥了一下,原本还带着嘻笑的脸,立马就变沉了。
我吊了小半瓶药水,半边身子都凉透了,药劲上来,头也昏昏沉沉的。
想到早点打完,还可以去凌云小区见见玄明法师,说不定能问到点什么。
秦阳羽的个性,我是知道的,别说赶了。
他师兄抽的鞭子少吗?
所以干脆裹着被子,认真的睡觉。
这次或许是白天,并没有做怪梦,就是睡不太沉,总感觉有人在耳边说话。
而且人还特别多,还夹着什么乒乒乓乓的作响,有时还有吼叫声。
我被吵得脑中尽是迷糊,医院怎么这么吵,难道是秦阳羽在旁边看电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在一片雪白的医院,而是在一个……
战场!
各种以铜铁包裹着的异兽,在远处横冲直撞,各色的战甲在夕阳下映着血光。
一些衣裳褴褛的人,拿着弓弩枪棍,斧叉盾锤之类的,看着那些异兽冲击着,满脸的恐惧,却依旧大吼着冲了过去。
夕阳如血,异兽嘶吼,铁甲染血。
就在那些衣着褴褛的人就要被异兽冲杀完时,一根根血情丝宛如风一般的在战场蔓延开来。
所过之处,宛如一张血网般,刹那间就将那些异兽和那些穿着各色战甲的人给切割。
夕阳好像更红了……
远处似乎有着什么对着血日高昂的嘶叫着,似乎有什么裹着漫天尘土,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然后漫天的尘土,好像都成了红色。
我只感觉眼前一片片血水渗染开来,压得我喘不过气,好像那一股股的血水要将我给淹没。
就在我快憋死的时候,我胸前一阵尖悦的寒意,刺骨般的痛,将我瞬间冻醒。
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慌忙扭头看去,却见外面已经是黄昏。
一轮橘红的落日挂在远处的高楼之间,正慢慢的下沉。
旁边突然传来凌渊轻轻的声音:“这次又梦到了什么?”
扭头看向他,他是个阴魂,自然不喜欢阳光,所以这次没有站在窗户前,而是站在窗帘边,依旧朝外看。
我发现凌渊很喜欢站在窗边朝外看。
只是感觉那个梦很真实,心跳好像越来越快,下巴有着什么朝下流。
我转手摸了摸,发现全是汗水,这才松了口气。
想到那横扫战场,切铜铁如无物的血情丝。
再想到原先凌渊说过,他以前征战四方。
沉吸了口气,轻声道:“你以前打过仗?是为了什么?”
他不是狐族吗?
没听说过,狐族征战过什么啊?
而且凌渊看上去水墨轻愁般的人物,居然有那样杀戮重的时候吗?
我突然感觉,那个梦可能是假的。
或许就是因为凌渊那几句话,我臆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