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凌渊是只狐狸,性狡,自然也知道我为什么让秦阳羽走。
所以感慨之后,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只是轻声道:“你以铃招魂,以身引怨,杨慧的阴魂进入了你身体里。秦阳羽用五雷符只是驱散了罗梅体内的那点怨气,如果不将杨慧的阴魂送走,怕是得在你体内作怪。”
“我会去找杨慧的父母的。”我慢慢摊开掌心,看着血水糊着符灰的伤口下面,扎出一根根的黑毛。
苦笑道:“应付这些人,我很有经验了啊。”
从小到大,我见过多少扑过来恨不得咬死我的家长。
应付多了,我自然就有经验了。
“你跟黎春学了不少东西?她连转借术法都教给你了,就算她不在,你自保应该也不算难。”凌渊复又低喃的说着。
沉笑道:“那道门阳羽走了也好,免得道门……”
他说着扭头看着我,好像有点开怀。
可他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开了。
秦阳羽披着外套,端着个托盘,朝我道:“来,该你哭的时候了。”
我和凌渊同时扭头看着他,凌渊更是皱了皱眉:“你没走?”
“我走了,谁给她处理伤口,你能去护士站借这些东西?”秦阳羽瞥了凌渊一眼。
然后朝我笑道:“护士小姐姐见我长得不错,还特意多给了我一瓶双氧水,到时洗伤口,你可别哭。”
我还发着愣,他就拖着凳子和垃圾桶坐了过来,拧开双氧水,拉着我指尖,对着伤口就冲了下来。
哇擦!
那感觉,跟刚才那五雷符在掌心的痛,几乎没差别。
“不尖叫啊?”秦阳羽还幸灾乐祸的盯着我,拿着双氧水慢慢的冲洗着,洗一下等泡泡散去的时候,再抬眼看着我。
那痛意,我只感觉舌头都在嘴里抖,只得死咬着牙关,生怕自己一张嘴,就真的尖叫出声。
“还跟以前一样硬气啊,不错!”秦阳羽好像玩上瘾了,还拿着双氧水对着伤口直冲。
我痛得全身都恨不得缩成一团,右手猛的一伸,打算握住轮椅的把手。
就感觉手中一暖,凌渊将被子的一角塞给了我。
然后瞥了一眼秦阳羽,脸色微微发暗,就又缩回了黑伞里。
等冲洗了伤口,秦阳羽难得的露出了当年初见时的那种自信放光芒的模样,拿棉签给我擦洗干净。
确定伤口没有符纸灰后,这才拿着镊子将那黑毛一根根的拔出来:“你可忍着点吧,护士小姐姐想帮忙,我都没敢让。你这伤口,怕是要吓到人家小姐姐。”
他刻意说得夸张,可手上却没停。
那种一拔出来的感觉,实在是痛得没办法描叙。
比拔眉毛痛多了!
不过秦阳羽手法还是挺快的,一根接一根,没一会就拔完了。
又是一通双氧水消毒,我已经痛得除了眼角抽抽,完全没力气了,痛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秦阳羽趁着我没力气说话,轻声道:“就像我以前说的,这些事情虽然是因为你而起,可针对你而来,证明你很重要。所以我既然出身道门正统,也该保护你。就算你是个祸害,也得跟着你,免得你再祸害别人!"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秦阳羽将药粉洒在上面,又帮我绑紧纱布:“你这病虽说难治,可也不是没得治。最主要的是四栋那个东西和杨慧啊?”
“我想见杨慧父母。”我看着秦阳羽,想了想,甩他是甩不掉的,有些事情确实还得靠他。
丁警官怕是没这么大的权限,让我见到杨慧父母的。
秦阳羽将用医用胶布,将纱布黏好,皱了皱眉道:“他们见你扑倒那烧纸老太,见到你,怕是只有害怕。”
“见到再说吧。你能安排吗?”我盯着秦阳羽,疑惑的道:“这个专案组,以前不是你哪个师侄负责的吗?怎么你当组长了?”
我也是碰到秦阳羽后,才知道,有些非自然事件,是有专门的专案组解决的。
“你也知道了,是我师侄,我让他让贤,都不用开口,一个眼神的事。”秦阳羽将东西清走,瞥了我一眼道:“自己能起来吗?要不要我抱你到床上去躺着?”
他说这个的时候,还有着几分挑衅的意味,瞥了一眼旁边的黑伞。
幽幽的道:“上次抱你的时候,你才十九岁不到吧?那时身材干瘪得很啊,现在……咂。这五年多,你伙食不错啊。”
他说话的时候,那语气痞得,如果他师兄见了,怕又得抽他七七四十九鞭。
我右手强撑着轮椅,自己站了起来,艰难的爬上了床。
还有好几瓶点滴没打,等打完的时候,估计得十二点了。
秦阳羽还挺忙的,不时的拿着手机发信息,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还要出去一趟,刻意叫了丁警官进来陪着我,帮我看点滴瓶。
我感觉挺不好意思的,要麻烦人家丁警官,但秦阳羽却扫了我一眼:“你现在可是重要人证,受警方保护的。当然,还有监视!”
当时丁警官低咳了一声,有点疑惑的看了秦阳羽一眼,但对上秦阳羽的笑,又有点羞涩的扭过头去。
我打了针,就有点昏昏沉沉的,而且打点滴的那半边身子,冰冷冰冷的,盖着被子都捂不热。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只感觉那半边身子没这么热了,想着应该是拔了针了。
正迷糊糊的想着,却感觉身体一阵阵的发热,就好像在火炉中烧着一样,又好像刚才秦阳羽那张五雷符握在手里。
只是这次好像烧的是全身!
隐约的,我又听到了那金铃响,还有着一个悠长且如同水沸般咕咕响的声音轻唤着:“云淼……云淼……”
我努力的睁开眼,可入眼就是一团烧得炙热的火。
有点疑惑的转了转眼,可好像眼可及处,皆是烧得金黄的火焰。
那个唤我的声音,就好像在火焰中传来:“云淼……云淼……”
我努力想看清,可跟着就感觉胸前一阵冰冷刺骨传来。
猛然就惊醒了过来,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却发现全身发烫,就好像小时候烧柴火煮猪食时,在灶膛前坐久了,脸被烘得滚烫滚烫的那样。
本能的抬手想摸自己的脸,却感觉一股微凉的气息慢慢的笼罩住了我。
藏在黑伞中的凌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将衣袖朝我挥了挥道:“你梦到了什么?”
“火。”我将脸转过去,对着他。
阴魂属阴,他挥动衣袖带来的气息,瞬间就将身上那种熨烫感压了下去。
就算这会,我还是心有余悸:“就好像自己在火中被烧着。”
凌渊挥着的衣袖顿了一下,宽大的袖袍在他手腕转了一下,半圈缠在他手腕上。
过了半晌,他才复又将衣袖朝我挥了几下风,低喃道:“可能是今天五雷符烧着手,所以才做这种梦。睡吧!”
这风凉得恰到好处,我打的药里,有很多是嗜睡的,加上是凌晨,我实在头昏困得厉害。
看了一眼被五雷符灼烧过的掌心,想着秦阳羽去了这么久没回来,怕是真的有事了。
但还是躺下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秦阳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朝我扬了扬带来的请假条:“我找你主治医生请了假,但中午你得回来打针,所以得快点。”
这是带我去找杨慧父母了。
我原本不打算坐轮椅的,可秦阳羽说我这几天都昏倒几次了,他可没时间背我。
所以特意找医院借了轮椅。
杨慧的父母在法医楼,秦阳羽帮我收拾好东西,连带那把黑伞和牛骨棒都带着,直接带我过去。
他们提前都打好好招呼,所以杨慧父母就在会客室等我。
秦阳羽推着我进去,杨慧父母见到我,立马认出来了,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我沉眼看着他们,强撑着从轮椅上坐起来。
然后猛的就跪在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