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原先窗外飘荡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谁找上来了。
这会渗血的赤足留下,我再不知道是谁,就怪了。
手摸了摸玉佛,看着那双在我面前一直晃荡着的脚,强撑着精神,假装没看到,伸手就去开门。
鬼魂这东西,如若想害人,就会先以最恐怖的样子出现。
人一旦害怕,阳气就会变弱,命火瞬间就熄了几分,有的更甚至直接吓死。
可我从小到大,见多了这种。
就算我昏睡了很久,也不可能好几天吧,这都没有到杨慧头七,她现在不是最强的时候。
就在我手要握住门把手时,一只黏糊的手一把就抓住了我。
那手跟铁爪子一样,冰冷,我感觉手都要被捏碎了。
跟着脸上一阵阵冷黏的触感传来,还有着什么顺着脖子往衣服里流。
可我还是不敢抬头,不敢跟她对视,只是低垂着头,看着胸前的玉佛。
强忍着手好像被抓得要裂开的痛,用力的去拉门把手。
“云淼,你为什么不救我?”杨慧的声音就在我耳边。
她倒垂着的头发,几乎将我整个头都罩住,手和脚却倒卷着,好像相接。
这是以很古怪的方式,蜷缩在门框上。
我依旧假装没听到,也假装她那只鬼手并没有抓到我,用力扯着门想把门打开。
但门把手被那个司机从外面拉住了,我只得大力的晃动,同时另一只手只当没有那跟猫般蜷缩在门框上的杨慧,也当没看到那司机的脸,抬手就重重的敲门。
同时还不停的用脚踢着门,“砰砰”作响。
这样气势强一些,也能让外面的胡三娘或是护士听到。
可无论我怎么折腾,这里面的动静,外面好像根本听不到。
我甚至看到一个护士随着一个家属大步从门口走过,却并没有听到我踢门的声音。
“我知道你看到了我了。”杨慧的头猛的低垂下来,那双原本尸体落下,趴在楼梯扶手上的眼,瞬间与我四目相对。
我这次连避开的机会都没有,就跟她对了个实打实。
她死相真的很不好,在她倒垂着头时,脖子上那勒断的伤口,被脑袋一扯,露着里面的……
“云淼,你回来陪我啊。回凌云小区,陪我……”杨慧双眼盯着我,张嘴就好像哄小孩一样。
我就在她开口时,猛的将拍门的手缩回来,握住挂在胸前的玉佛,对着杨慧的额头就摁去。
那玉佛看上去真的很假,而且从外观上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杨慧上次被玉佛镇额头,是在被迷了魂的情况下,所以不记得了。
上次我也没感觉玉佛有什么,这会定在杨慧额头上,就听到滋的一声响,宛如热碳入水,哗的下冒出了浓浓的青烟。
然后挂着玉佛的黑绳,似乎瞬间松开,根根头发,宛如细铁针一般,对着杨慧的额头扎去。
“啊……”杨慧尖叫一声,猛的顺着门框往上一窜,身体四肢倒折得跟个玩偶娃娃一样。
蜷缩在天花板的角落里,依旧低垂着头朝我恶狠狠的吼道:“你要给我偿命,给我偿命!”
她原本死相就惨,这会额头被玉佛灼烧了,更是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更惨了。
但吼完后,跟着就消失不见了。
我连忙扭头去看门外那司机,他好像也不见了。
心里有点疑惑,现在是白天,杨慧怎么跑医院来了?
不过至少走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捏着的玉佛,却见那根发丝扎出去的黑圆绳,又变得完整了。
但手握着还是不敢松,怕掉。
这东西凌渊很重要,胡三娘更是馋得很。
用力拉开门,想去找胡三娘。
可等我走到护士站,也没有见到胡三娘。
正奇怪着,就听到身后轮椅滚动声,还有一个幽幽的声音叫我:“云淼。”
这并不是胡三娘的声音,也不是周雅的,这医院除了她俩,根本就没有人认识我。
而且用这种语气叫我的,都不是好事。
我梗着脖子,没敢回头,见护士站的配药房里有人,拔腿就要走进去。
可刚一动,就听到后面有个“梆梆”的声音传来,梆的一声响后,还有着空洞的回声。
我原本抬着的脚,立马就僵住了,捏着那玉佛扭头看去。
就见那个腿被钢筋扎穿的物业大姐,自己推着轮椅,手里拿着一根通体暗黄,一头有着包铜的牛腿骨。
物业大姐正拿着牛腿骨上一根被用得油光亮滑的绳子吊着的木头,轻敲着牛腿骨。
牛腿骨脆,里面中空,轻轻一敲,先是响,又就是闷闷的震动回声,听起来宛如空谷风回,很让人放松。
我看着那牛腿骨,对上物业大姐的脸。
“这是病房,别吵着病人。”一个护士端着药,从那物业大姐身边走过去,交待了一句:“你一个外科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没个人跟着!”
物业大姐却好像没听着护士的话,抬头朝我勾了一个笑。
就像那个司机一样,勾唇,咧嘴,上下牙整齐的咬着。
看上去像笑,其实诡异而又难看。
笑完,她就拿着那牛骨棒摁着轮椅的遥控朝电梯口去了。
我瞥眼看了看四周,依旧没有见到胡三娘,想了想还是握着玉佛跟了上去。
物业大姐果然在电梯口等我,见我来了,将那牛骨棒给我递了一下:“回去吧,他在等你。”
她这会整个人都像凌云小区那些人一样,木讷又诡异。
我不知道她嘴里的那个“他”,是指想弄死我的那个,还是我奶奶。
上前接过那牛骨棒,盯着她。
目光落在她那条绑着层层纱布的腿上,那天出事的时候,她那腿被钢筋扎穿,也有好几天了吧。
这会被纱布包着,可白白的纱布下面,好像有一团团黑的东西,似乎要钻出来。
“要看吗?”物业大姐的声音和那种说让我“回去”的语气一样的。
脸依旧木讷,居然自顾的将纱布折开,再一圈圈的解开。
我想走,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脚抬不起来。
等那物业大姐将伤口露出来,却见被扎穿的地方,好像有着很多黑毛,从里面长出来。
她整条腿,长满了那种就像炒过后透亮的猪皮里没有清干净的猪毛一般,每一根都清晰无比,更甚至好像还慢慢朝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