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年轻，也许是想着用标新立异的证明思路让评委认为她思维活跃开阔，数学是需要思维敏捷不错，但同时，她也忘了，这是一门严谨的学科。”
“是啊，这已经不是大胆求证了，简直是在亵渎科学……”
几个评委摇头叹气，语气说不清是惋惜还是轻视。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瑟卡夫这时却突然扭过头，他目光看了几人一眼：“你们怎么知道她证不出来？”
几人一愣，完全没想到瑟卡夫居然会为一个华国参赛者说话。
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瑟卡夫又问：“难道你们用这种方式证明过？”
用这种方式证明？
那当然没有。
瑟卡夫看出几人的茫然，声音淡淡的：“没有亲身尝试过的事，还是不要去随意下定论。”说罢转过头，不说话了。
几位评委面色都有些难看，瑟卡夫是老资历没错，但他们也都不是什么小辈，能被邀请来成为评委，走到哪里都是被人供着的。
这还是第一次，当众被人教训。
尤其是……
刚才几人的这一番谈话，说不定已经被评委席上放着的收录设备录进去了。
好在这时候其他的参赛者也都陆陆续续将书写板写好了，大部分的意见都认为莫德尔猜想是正确的，只有三位，认为需要怀疑。
瑟卡夫的目光略过众人，又看向几位评委，一点也不在意几人面上不悦的神色：
“先让三位保持不同意见的参赛者进行论证，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意见？他们没什么意见。
众人都没说话，心里却对瑟卡夫一言堂的行为很是不满，不过论证的顺序并没有指定，瑟卡夫的提议并不算违反规则。
三位对猜想持反对意见的参赛者站出来，依次阐述了自己的理论和根据。
这三位参赛者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操着不同口音的外语，但每个人上台时都带着强烈的自信，在这种强烈的自信下，那些在评委耳中显得漏洞百出的证明，都变得可以原谅。
毕竟还是需要继续学习的年轻人呀，很多东西、理论，这个年纪大概还没有研究深刻。
不懂，没关系啊，未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只要思维逻辑是合乎常规的、敬畏科学的，就够了。
至少不要像那个华国的参赛者……
五个评委基本都给出了五到六分的分数，其中最高的一位，甚至拿到了两个七分。
只有瑟卡夫，像是个把分数当成银子对待的葛朗台，基本都是一分！两分！
这让三位参赛者的脸色十分难看，其中一个h国的小姑娘，甚至差点直接哭出来。
瑟卡夫教授真是太太太严厉了！
观众席上很多人是听不懂参赛者证明的，但是他们能看出评委们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个瑟卡夫真厉害啊，一个人的评分，直接就碾过了其他五位评委，其他五位还都敢怒不敢言的神态。
接下来就到了大部分的参赛者。
一个评委正要伸手去指楚榆，瑟卡夫却先他一步，指了另一人，“你来。”
那参赛者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成第一人了？按理，不是应该从分数第一的华国参赛者开始吗？
不过评委既然指了自己，他也没有什么怕的，能披荆斩棘走到这一关的人，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深吸口气就走到辩证台上。
随着一个个参赛者陆续在辩证台上发言，留在楚榆身旁的人越来越少。
甚至连傅轻茵都被瑟卡夫点了出去，开始她的论证，楚榆还是站在原地。
时老师不懂台上辩证的那些思路和术语，但是也看出来楚榆是被区别对待了，就问旁边的屈老师：“楚榆板子上写的不对吗？为什么不叫她？”
屈老师眉头紧皱着。
从楚榆的板子一亮出来，她脸上就是这幅表情，现在瑟卡夫的区别对待让她心里更焦虑了，听到时老师的问话，也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
她是教数学物理的老师，楚榆板子上写的那种方式，基本上就是要用苹果证明橘子……
可是这不对啊，楚榆她那么聪明，她不可能犯这么基础的错误啊！
现在是傅轻茵的辩证，屈老师尽量让自己从楚榆的影响中抽离出来。
好在傅轻茵的证明和论证都很有条理，除了几个地方是用不能证明的推论证明推论，算法和逻辑上基本上没什么大漏洞。
理所应当的，她的得分也很高。
四名评委给出了八分的评分，一名评委给出九分。
只有瑟卡夫皱着眉迟迟没有打出分数。
“瑟卡夫教授？”一位评委皱眉提醒。
瑟卡夫才缓缓拿起手中的打分板。
辩证台上，傅轻茵目光期待的看着他。
她对自己这次的辩证很有把握，毕竟这可是她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理出来的思路。
没错，早在几天之前，她就从一个渠道得知了这次辩证的题目，笔试的环节不能造假、她也不需要造假，可是辩证不同。
辩证需要临危应变的能力，如果给她更充分的时间准备，她可以表现的比现在还要好！
这次的辩证是她对比了几种论证方式之后选定的，瑟卡夫教授不可能不对此另眼相看。就看现在，瑟卡夫对其他参赛者都是毫不迟疑的一分、两分、三分……到了自己，却迟疑了。
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他在思考自己的辩证要给多少分才合适！
有思考，就不可能是一分两分。
傅轻茵很自信，唇角露出笑意。
她看着瑟卡夫的手在评分板上写下了一个数字，看那个动作，是六？
她有些惊喜，能从瑟卡夫手中拿到六分！这一次的辩证她稳赢了！
在她的期待中，瑟卡夫举起了评分板！
傅轻茵脸上的笑容猛地凝住了！
零分？
为什么会是零分？
怎么能是零分？
傅轻茵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评委席上、观众席上，所有人都被那个大大的零震了一下！
怎、怎么……
“瑟、瑟卡夫教授，您是不是写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