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像话。”
余萍上下打量着楚榆，又要亲自给她梳头发。
楚榆一边乖乖被折腾，一边从镜子里看她妈：“妈，您也跟我一起去。”
“我去干啥？我这腿还没好，去了不是给你丢人？”余萍手一顿。
“哪有什么丢人的？再说，到时候别的同学家长都去，我自己去没家长陪着多可怜？而且，我是第一，您去了只会被人羡慕的，怎么会丢人？说不定到时候人人都问你怎么教育出我这么优秀的孩子。”楚榆在镜子里朝余萍眨眼。
余萍内心顿时有些动摇。
以前，她是跛子，村里人看见她都喊瞎脚，楚榆就是瞎脚闺女。楚榆上了高中，虽然益群就在对面，她也没去益群走动过，就是不想人知道楚榆的妈是个瞎脚……
“妈，难道您不相信我能考第一？”楚榆撅了撅嘴，装作不高兴。
“那肯定不是！”余萍闻言一急，脱口而出道：“妈去！”
“好。”楚榆眼睛眨眨，眼底露出狡黠。
包子铺距离益群不远，轮椅又是改造过的，经过了减震处理，她完全可以把余萍推过去。
“那……我是不是也得换身衣裳？穿这身可不行，”余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一看，她也愣了愣。
经过这几个月，她自己都没注意到，从前黑瘦蜡黄的自己已经不见了，镜子里的她，皮肤白了、皱纹少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三十六七的女人！
余萍想起楚榆非要让自己喝的那些茶水，心底也知道几分。
她顿了顿，“榆榆，你去把妈衣柜里那件深红色呢子大衣拿来！”这呢子大衣还是楚榆去彭城给她买的，她以前总觉得颜色太鲜亮、料子也太好，总不好意思穿。
虽然改了改，自己也是偷偷在屋里试试。
今天，她决定穿一回！
闺女的大日子，她也不能寒碜了！
“哎！好。”楚榆眉开眼笑。
这边，余萍天不亮就在家里拾掇自己和楚榆。
另一边，江主任家，江主任几乎一夜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叹气一会又自言自语地傻笑嘟囔，章娅被他吵得睡不着。
好不容易等到三四点钟睡着，结果刚睡一小时，又被推醒了！
“别睡了，天都亮了，赶紧起来给我挑身上相的衣裳！”江主任神情亢奋地坐在床头。
章娅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都这一大把年纪了，穿个衣裳还挑什么？再上相的衣裳穿你身上都一样……头发都秃了，有啥好打扮。”
“你懂啥？”江主任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我这叫聪明绝顶，再说今天可是大日子，招生办出成绩，楚榆估分高的很，今天我们益群要出个省状元的！”
估分七百，给个下调空间也有六百五十分。
妥妥的省状元，就连全国状元都有一拼的把握！那他可不得打扮得好一点，江主任都想好了，等拍集体照的时候就把楚榆安排在自己身边！
楚榆要真是状元，以后照片就摆办公桌上一张，家里一张！
……
江主任喊得章娅睡不着。
县教育所门口，二十几个老师也天不亮就等着了。
他们正是各个学校派来抄录学生成绩的老师。
为了保证高考成绩的公平公正，国家规定要把所有考生试卷进行双封双改双审的形式。
所谓双封，一是阅卷人员要封闭，二是试卷名字要密封；所谓双改，就是初改和复改；而双审，分别是密封审和开封审。为了第一时间将学生的成绩抄送回校，各个学校提前一天就把负责抄录的老师送到了县里。
现在天还不亮，这些老师都在教育所门口等着。
阅卷中心就在教育所里，等到八点，阅卷中心一打开，学生的成绩和今年的录取分数线就一起张贴出来。
众人翘首以盼。
益群这次来负责抄录的两位老师一个叫陈光明，一个叫董方，都是年轻老师，两人一边等着，一边闲聊。
“江主任说咱们学校今年会出匹黑马！”
“嗯，他还让我盯着最高分，说最高分一出来就通知他……县一县二都在呢？啥时候轮到益群？”
两人相视摇摇头，他们在学校带高一，对高三的情况不太了解。
虽然也听说高三有个学生特殊得很，成绩都要保密，平时也没太关注过。
被派来抄录成绩，在两人看来其实是苦力活，就是看他们年轻资历浅才派来。
闲聊中时间飞过，终于，教育所的门缓缓打开，一直被密封的临时阅卷中心的门也打开，有人拿着单子走出。
首先贴出来的是今年的录取分数线。
一批重点分数线：458分。
二批本科分数线：423分。
三批专科分数线：393分。
陈光明把这些记下来，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喊，“最高分呢？今年的最高分出来了没有？”
陈光明的视线看过去，是县一县二的老师。
他没在意，继续低头在本子上写字。
下一瞬，却听到阅卷中心里突然有人匆匆跑出来，显然是教育所的工作人员：“出来了出来了！只是这最高分的成绩有些……离谱，现在正等着省里下来专家，一起对试卷重新进行复核！”
“啊？”陈光明扶了扶眼镜。
“这是啥情况？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董方问旁边的老教师。
那老教师摇摇头：“没啊，”说着又问教育所的工作人员：“离谱是什么意思？这么多人批改出来的试卷，分数还能离谱？”
跟他有一样疑问的还有其他老师。
被这些人的目光盯着，那教育所工作人员也没办法啊！
是真离谱啊！
都怀疑到试卷泄漏了，可是那英语和语文作文也让人没话说，所以才等着上头省里来专家再审核。
“咳，专家昨天凌晨就已经赶来了，再十分钟就到，大家再等一个小时！”
“再等一个小时？那试卷到底啥情况？”
“对啊，离谱是什么意思？你至少也跟我们透露透露，让我们心里有点底！那么多学生都等着成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