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副校长之事得提前做准备,临时抱佛脚是来不及的。
再者,梧田镇毕竟太小了。
这些秋菊也是考量过的。
“我也正有此意。”秋菊道,“秀才倒是有几个,不过还在了解中。”
“珍娘的丈夫也是秀才,他怎么样?”董梅突然想起来这事。
秋菊摇摇头道:“那就是个落魄世家的子弟,怕是抹不开这脸面了。”
“脸面是什么?真搞不明白。”董梅道,“难道天天花着珍娘的钱就是有脸面了?一个男人连家都不养,那脸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秋菊干“咳”一声,朝门口看了眼。
“珍姐姐……”董梅有点不好意思,背后说人总归不好。
“先生说的没错。”珍娘是来给她们换热水的,笑着叹息一声,“他爹心高气傲,总想光耀祖上的门楣,唉!”
“光耀门楣这不错,但是我们眼光也要长远点,不能太窄了。你说是吧?”董梅道,“刚才我跟姜校长聊起来请个秀才当副校长,若是你丈夫能来,你们夫妇俩一起养家,岂不更好?”
珍娘眼里的亮光稍纵即逝,她是不抱这希望的。
董梅和秋菊对了个眼,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珍娘离开后,秋菊感慨道:“多少人当了一辈子秀才,不到眼花头昏的那一天,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我就不明白了,出来做工也不影响他们上进啊。整日关在屋子里,未必就能长学识。”董梅道。
“你说得没错。”秋菊笑道,“但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就是世人引以为豪的铁律。”
是啊,千百年来的读书人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这么说来,花大掌柜找来这几位还真是花了大工夫了。”董梅道。
秋菊点点头,“不过,府城人多,选择的自然也多。”
若不是担心家里的小四米糊吃多了难以消化,她真想等到下学时跟她们一道回家。
所以,她把马车留下,自己跟着凳子的马车先行回去。
明日是休沐日,再跟孩子们好好聚聚。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院里传来小四清脆的咯咯笑声。董梅知道,定是袁伯在逗小四玩。
袁伯对小四的欢喜是发自内心的,这点也更加证实了董梅的想法,他定是梅娘的故人。
董梅收拾好心情,进了院子。
“娘亲回来了。”袁伯抱着小四朝她招手。
一见到董梅,小四就要推开袁伯,往董梅身上扑。
“娘亲刚回家,让她歇息会子。”袁伯哄着小四道,“爷爷带你去看嘎嘎嘎,好不好呀?”
小四立马转变了态度,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发出“嘎嘎嘎”的声音。
“袁师傅……”
“小姐,你先洗漱一下,歇息歇息。”见董梅满脸的倦容,袁伯心疼不已,他抱着小四就离开了院子。
自从袁伯来了以后,小四才见到了那么的多的鸡鸭鹅,它们有趣的叫声、扑着翅膀的身姿都让她兴奋不已。
家里人都忙,从没人带她在外头尽情地玩耍过。
董梅在家的时候,也只是把她放在小车了,方便照顾,她自己不是忙着画图看书,就是琢磨一些别的事情。
她每次抱着小四去村子里转悠,那也是来去匆匆的。
“你娘啊,就是个苦命人呐。”去往养殖场的路上,袁伯对着小四碎碎念个不停。
他朝远远的北方看去,老爷该见着信了,唉,这么多年的苦总算没有白吃。
袁伯在信上说,董梅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叫袁掌柜不要轻易帮她做决定,否则会适得其反。他还说,董梅如何能干,孩子们又是何等聪明伶俐等等。
而远在京都的袁掌柜,正坐在茶楼跟周平对饮呢。
周平前脚返回京都,后脚就被他请到了茶楼。
对于这位袁掌柜,周平隐约觉得他接近自己是带有某种目的,而关键所在就是婶子。所以他一面心存敬畏,也就被随叫随到了;另一面又跟他保持着距离。
坐在他对面的袁昌霖,起身亲自给他倒茶,且看的眼神比之前又亲近了几分,这让周平更加捉摸不透了。
“我自己来。”周平赶忙端起茶碗,去接袁昌霖的茶水。
袁昌霖爽朗地笑了起来,道:“我是主,你是客,应该的嘛。”
这话听着别扭极了,不说年纪差了一大截子,就身份地位那也是不匹配的,他一个茶楼大东家,大户人家的大老爷,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小伙计而已。
周平手端茶碗,尴尬地站立一旁,没说什么,这话叫人接不上啊。
“周平,今个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与你说。”袁昌霖示意他坐下,他自己端起茶碗一口干了,长舒了一口气,喝下去的似乎是某种心酸。
“你知道我为什么老要见你吗?”袁昌霖突然变得极其温和,就像一个老长辈对着晚辈那样关爱。
周平默默摇头,此时他只要聆听就好。
“因为我想知道梅儿的消息,哪怕是一点点。”袁昌霖眼圈都红了,眼里随之冒出点点泪光。
“梅儿是我的女儿,在二十年前被拍花子的偷走了,直到前不久我才找到了她的下落。”袁昌霖沉浸在自己伤痛的过往里。
不难猜出,他的女儿就是婶子。
敏锐的周平回想起当初跟袁掌柜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他只是听说婶子的事情,就对她莫名关注。
这点很难解释。
“袁掌柜,您能确定我婶子就是您失散的女儿?”据他所知,婶子从未跟外人提及过她的过去,只在最近一年才透露过,她那讨饭的爹不是亲爹。
而且,小时候的事情她都记不得。
不过有一点是相吻合的,那就是她是被养父从人贩子手里买去的。
这些也都是他娘吴氏告诉他的。
“她就是我的女儿。”袁昌霖摸了摸眼泪,“虽然没有直接的物件证明,但我能确定,她就是我的梅儿。”
瞧着他激动的神情,周平问道:“有一事我至今想不明白?”
袁昌霖缓了缓情绪,示意周平接着说。
“记得当初我初见您的时候,您就对我婶子特别关注。”周平直视袁掌柜,“难不成那时候您就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