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翎遭雷击, 睁大眼睛。
怎么可能！
他还没成年呢！
“是真的，”叶简道，“你这里, 有根白头发。”
洛翎不可置信地扭头, 试图瞄那根白发。诺米也赶紧浴缸里直起上身，凑来观察。
“我的天！是真的！”
诺米大惊。
“殿下您怎么了啊殿下！您是不是熬夜了？还是人类的通讯手环多了？？”
洛翎：“？”
洛翎：“没有！”
叶简道：“难道是觉醒期的预兆？”
“不可能啊, ”诺米努力回想，“觉醒期有掉鳞片的、有情绪烦躁的、有睡不着唱歌的，也有动不动爱跳舞的……反正没人会长白头发。”
“最要的是，人鱼一族未出现白发或者银发的人鱼。”
银发？
叶简留神观察那根头发，发现它似乎更有光泽一些, 并不像是单纯的白……只是数量太少, 只有细细的一根，目前还不太出来。
一下，他想起自己梦见的那条银发红瞳的大人鱼——人鱼的长发月光织就, 是十分美丽的银『色』。
叶简洛翎。
洛翎的唇角抿成直线，小脸没有一点表情。
实际上，他有些不安。
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种异样？难道他生病了？
生病的话, 叶简肯定不会丢下他，可他依然会给叶简添很多麻烦……他不想变成一条麻烦的小人鱼。
洛翎情略有些低落, 也有些紧张地等待叶简回应。
然后他就见叶简对自己微微一笑，笑得很好。
“之前没有银发的人鱼, 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叶简道, “在洛翎之前，你们一族不也没有黑发的人鱼吗？”
“……诶？”诺米道，“您说得有道理。”
“以，你是一只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小人鱼。”叶简道, “为特殊，才会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洛翎眼睛微亮：“那，叶简的意思是我没生病嘛？”
叶简：“你当然没生病，我想，你可能只是在长身体，很快就要成年啦。”
成年，洛翎喜欢这个词。
虽然他的觉醒期还没正式来临，但发『色』的改变，显然也是一个预兆。
叶简的话消洛翎的疑虑，就连诺米听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有白头发会很难吗？”
洛翎左右扭扭脑袋，为白发在后面，他怎么也不。
不，他怕叶简会觉得难。
“不难，”叶简道，“其实这个更像银『色』，是很漂亮的银『色』。”
叶简夸他的头发颜『色』很漂亮！
洛翎登时有点小高兴。
“就算难也没关系啦，”诺米在旁边道，“只要殿下成年，回族里，肯定有很多人想嫁给您的！”
洛翎：“？”
叶简：“？”
叶简道：“这是什么意思？”
诺米一脸天真地道：“就是可以娶很多老婆啊！族内有权势有地位的人鱼，都会娶很多漂亮老婆的！”
“像索伦，那个老头为了延续自己的血脉，这些年娶几十个老婆，不他的血脉那么垃圾，根本没什么好延续的。”
诺米说这里，向洛翎投来期待的目光。
“殿下就不同了，您那么强大，后代肯定也会很强大！那时，也会有很多漂亮人鱼愿意为您延续血脉的！”
话音未落，洛翎的眼神已变得冰冷。
此时，叶简的感觉有点微妙。
他的目光落在洛翎身上，现在的洛翎还是一条小人鱼，可可爱爱、喜欢撒娇。
他想象不出洛翎成年以后，和别的漂亮人鱼亲密的样。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突然会拱人一样……奇奇怪怪的。
叶简没有说话，洛翎也没有说话，诺米左右，大概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轻咳一声。
“这个不急，反正离殿下成年还有一段时间。”他道，“等成年以后，解决完族里那群人，——”
“我不会碰别人。”
洛翎冷冰冰的一句话，令诺米愣在原地。
“可是，”诺米显然没想洛翎会是这个答复，惊疑道，“您关系着我们一族——”
话音未落，又被洛翎断：“我的事情，也不需要别人决定。”
诺米对上他漆黑夜的眼眸，僵硬几秒，低头：“抱歉，是我失言了。”
叶简听着他们的对话，始终一言不发。
他知道，洛翎可能只是现在说说，毕竟成年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不，这只小人鱼迟早会长大，他养的这颗小白菜，也总有一天会会拱人。
嗯……还是感觉奇奇怪怪的。
洛翎揪住叶简衣角，仰首。
叶简垂眼，这只小人鱼的眼底正专注地倒映出自己的影。
等洛翎成年，这双漆黑的眼睛也会比现在更专注地凝视别人。
叶简思绪略微漂移。
他说会一直陪着洛翎，不那时候……洛翎身边大概也不需要他的陪伴。
“叶简？”洛翎忽然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叶简回神，道：“没什么。”
果那时他还没恢复记忆，就离开深海吧。
叶简在底对自己说。
这条小人鱼已成年，也不孤单，他似乎没有什么停留的理由。
况且……就像诺米说的那样，洛翎还有整个人鱼一族，还有应当背负的责任。要让他抛下族人陪自己去寻找记忆，未免有些为难人。
洛翎还在一眨不眨地注视叶简，似乎想等待叶简的回应，叶简却只是低头，对这只小人鱼『露』出一点淡淡笑意。
洛翎眼底微暗。
叶简抬首，目光转向诺米：“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比昨天好一些！”诺米道，“但是，我还是不能将鱼尾变成双腿……可能要泡两天。”
他是一只成年人鱼，叶简显然很难同时带上他和洛翎，又不能将他留在这里——于是，今天出发的计划落空，三人只好在这座城市多待几天。
洛翎注视叶简，还想对他说什么。
叶简的通讯手环却在这时震动，一道通讯电话响起。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通讯电话，光屏上显示的名字是苏西。
洛翎蹙眉：“她为什么又来联系叶简？”
叶简：“也许是拍卖会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苏西并不是为拍卖会而联系他。
“叶先生，最近千万别出城。”那一边苏西的语气急促，像是怕被人听见，还刻意压低声音，“请待在酒店，非必要也别出门。”
叶简神『色』不变：“有人想调查我吗？”
“……是的，”苏西道，“我不能说太多，只能透『露』一点——对方的势力很大，最近出城的人都会被调查id，以此来锁定怀疑目标。”
说这里她还有些战战兢兢，生怕对面这位守望者大人会动怒，不好在，叶简的声音始终很平静：“我记得你们说，不会泄『露』客人信息。”
“是的，我们并没有将您的身份透『露』出去，以对面暂时也拿我们没什么办法。”苏西赶紧道，“但保险起见，这几天您还是不要离开。”
叶简：“那么，果我必须要出城呢？”
苏西迟疑一下，语气肯定：“等风头一，我们会调动一切力量偷偷送您和您的人鱼出去，您这样可以吗？”
叶简略一沉『吟』：“可以。”
“最后一个问题——调查我的人是为什么而来？”
苏西：“是为那条人鱼。”
通话结束，浴缸里的诺米已变得呆滞。
“什么？”他道，“我有那么受欢迎吗？”
叶简：“我大概知道是谁盯上了你。”
——那天拍卖会上，他左侧包厢的男人。
苏西无法告知他那人的身份，但能够控制城市入口，说明对方必然很有来头。
只是，他想要一条人鱼做什么？
“那……那我岂不是拖累你们了？”诺米有点自责，“要不然你们先吧？我可以留在这里，找机会逃出去。”
洛翎：“你要是能逃出去，也不会被抓拍卖。”
诺米：“……”
好像有点道理。
不，他还是试图给自己稍微挽尊：“其实，其实那是一次失误！都怪那群守望者以多欺少，我根本不！”
“以……现在现在我们怎么办？”
“不担，”叶简道，“先静观其变。”
他知道自己在苏西眼里是一位a级守望者，也知道a级守望者地位很高。果那个男人仅为一条人鱼而来，苏西绝不会为此背叛和他的保密协议。
况且，他并不怕对上这城中任何一人。
叶简的话令诺米长松一口气，洛翎则度拉住叶简的手，想说什么：“叶简——”
呜——
尖锐的警报窗边响起，回『荡』于偌大的城市之中。
洛翎：“……”
叶简听见外面脚步嘈杂，拍拍洛翎，起身，开酒店门察。
“先生，请待在房间里，暂时不要出来。”
酒店廊上，正在安抚其他客人的服务员闻声回头，对他歉意一笑。
叶简：“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城中的安保系统出现故障，要短暂地封城一天。”服务员道，“以前也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先生不担，安地待在房间里就行。”
封城。
这个消息大大出乎诺米预料，让他登时浮出不好的预感：“能做封城这个地步，难道是这座城市的守望者？”
叶简：“有可能。”
诺米又气又惊，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忍不住一拍浴缸：“果然！守望者都不是什么好人，又恶又分，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除了索伦之外，没有比他们更恶的人！”
诺米骂骂咧咧的时候，洛翎正安静地望着叶简。
他想和叶简说些什么，但现在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叶简显然误会这只小人鱼的眼神，轻声道：“不害怕，果真的封城，我也有办法带你离开。”
他说完，微微阖眼。
空间泛起涟漪，黑『色』丝线勾勒交缠，在他身后飞快织成一双薄翼。
唰。
黑翼展开，正在骂骂咧咧的诺米一怔。
“……”
片刻后，诺米颤声道：“您……您是守望者吗？”
叶简没有回答。
刚刚还人鱼语言和人类语言无缝切换痛骂守望者是狗的诺米：“……”
他现在淹死自己，还来得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