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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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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厉埏川被气笑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对这事情胭脂会这样说,他舔着唇角,说:“胭脂,女儿家的清白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重要性,虽然这样问很唐突,但是你也不能用不知道来搪塞我。”

胭脂点了点头,说:“我自然知道。只是总督你有一事疏忽了,胭脂自进欢婇阁那刻起,清白二字就与我不沾边了。况且这个孩子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追究它到底因何而来,彼此安心快乐岂不更好?”

厉埏川垂首,说:“胭脂,你不追究是因为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对吗?”

胭脂敛了神色,说:“总督见谅,无可奉告。”

“我现在总算明白你和武连宜为什么能被人绑在一起了。”厉埏川叹了口气,说:“果然是守口如瓶,但是也算是有底气。”

胭脂朝后退了几步,轻声说:“总督,很多事情胭脂不能说,但是也想给总督一个忠告。皇嗣一事牵扯甚多,现在外面并不知道前朝公主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总督不可能会轻易脱身,因此,罢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厉埏川勾唇一笑,说:“好,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胭脂抬头,厉埏川捏紧了手指,说:“你方才说的皇嗣如今也有十六,可是真的?”

胭脂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李成如亲口说的。”

卓染也是十六。厉埏川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到了卓染,尽管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忍下来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说:“胭脂,若你何时想说了,尽管来总督府找我。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不这么想了。”

胭脂望着厉埏川的神色,微微颔首。

***

初世羽抬指捏着袍子,一人跨进了房门,低声说:“先下去吧。”

羽林卫原本还守在殿外,闻言全部退了下去,却在整个宫殿外围成了三个圈,正门后门也全是人,可谓是水泄不通了。

“二位在这里也待了几个时辰了。”初世羽看着座上的两个人,轻声说:“朕知道所有的事情,现在你们可以给朕一个答复。”

韩从忠冷冷一笑,他说:“怎么,几年前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还要我说多少回?”

初世羽将手背到了身后,说:“太傅,今时不同往日,以往你拒绝朕是因为你并没有任何牵挂,可是如今有了卓染,太傅还是好好想想吧。”

韩从忠仰起了头,说:“四年前你将瑕丘送到醉雪庭里,就是为了看她怎样掀起风浪,如今风浪没掀起来,你便换了个法子,初世羽,你要老夫怎么说你啊。”

无人敢唤天子真名,除了韩从忠。

初世羽又不是没被叫过,他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轻轻皱着眉头,说:“太傅既然知道朕的目的,何必拆穿呢?”

“所以你想都别想,根本不可能!”韩从忠拍了下桌子,他手脚均被锁了铁链,一有动作铁链便会重重扯住他。

周聿忙将韩从忠腕上垂下去的链子提在手中,他盯着初世羽,说:“你将卓染如何了?”

初世羽摇了摇头,说:“朕才不会动她一个小姑娘。只是要是她知道你们在宫里,再闹着要进宫里来一探究竟,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敢!”韩从忠瞪着初世羽,说:“你以为我的学生都跟你一样吗?瑕丘是瑕丘,不再是几年前的永州才女卓染,你要是敢碰她,来日必定后悔。”

“卓瑕丘一个女子朕何必放在眼里?”初世羽嗤笑说:“二位,朕无意得罪,只是想请你们重新入宫为政,不论是南寰帝还是朕,这江山总是摆在这里的。”

“你懂什么?”韩从忠怒道。

周聿笑着说:“小皇帝,想不到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懂君臣之道,太傅说过只会忠于南寰帝,你又何苦如此为难?”

初世羽答非所问,说:“说起来效忠。周聿,朕倒是想问问你,你现在效忠的又是谁……”

他长长吸了口气,说:“……将军府的管家,也是醉雪庭的杂役,怎么说都是在我大虞里边做事的,现在与朕提效忠,你觉得有必要吗?”

周聿冷冷哼了一声,韩从忠微微后靠,说:“初世羽,挑拨离间这招我见惯了,不必说什么官话,要杀要剐一句话的事情,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初世羽叹着气,说:“朕已经给过你们时间了。太傅,周聿,你们不应也可以,但是你们的徒弟就不行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周聿厉声说。

“付思思,卓瑕丘,常胤郁……”初世羽喃喃念着这三个人的名字,他轻轻抬唇笑了笑,说:“怎么说现在都是朕的人了,只要他们忠于朕,想必效用也是一样的。”

韩从忠眨着眼睛,说:“我的学生没有那么毫无骨气,你大可以试试。”

初世羽动了动僵掉的脚,他挑着眉点了点头,说:“也是,那便瞧瞧他们的骨头到底硬不硬。”

房门骤然关上,原本打进来的光亮瞬间消失无踪,周聿深深叹了口气,说:“走得匆忙,醉雪庭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带走。”

韩从忠却干脆躺倒了,他也不再动,任由铁链子扯着他的四肢,说:“他们就算知道又如何,那群人谁能看懂我给瑕丘写的东西。我如今担心的不是瑕丘,而是李成如……”

“他?”周聿也顺势躺倒了,他说:“李成如会再次折回醉雪庭,我也怕染儿跟他碰面。要是他对染儿下手,可就……”

韩从忠深深叹了口气,说:“我只希望,我想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周聿眨着眼睛,说:“其实你说的我也想过。仔细说来,我进将军府的时候,确实有个疑点。卓廷的妻子很早就逝世了,即便是当时生下染儿走的,那将军府里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

“你去将军府的时候,瑕丘多大了?”韩从忠问。

周聿“啧”了一声,说:“你怎么就不记事呢。我不是说了我去将军府的时候,染儿刚出生不久吗?当时她太小了,都以为养不活,卓廷在染儿身上下了很多功夫,几乎请遍了永州所有的大夫,终于养到了七八岁,就每天逼着染儿练武,这身子骨也就那样了。”

韩从忠笑了笑,说:“聿兄,其实艾信也有一个女儿。”

周聿深吸一口气,他沉思了半晌才想起来艾信是郁婧皇后的闺名,他皱着眉说:“当时不是只有南惜一个孩子吗?莫不是我走的那两年里,她还……?”

“嗯。”韩从忠说:“宫变时胎气大动,早产生下一个女儿,只是事态紧急,我没有在艾信旁边,或许这个孩子早就不在了。可惜,她没机会入皇室家族。”

周聿慢慢直起了身,说:“撇开这些事情不说,刚是如今的事情也足够伤神了。但愿染儿沉住气,千万不要乱来。”

韩从忠扶着额角,说:“瑕丘啊…就怕瑕丘…”

***

初世羽将一只手腕搭在桌上,他另一只手握着袍子,仔仔细细地摩挲着,李成如望着初世羽,见他愁眉不展的模样也没有说话。

元禄添了茶之后便绕到了初世羽身边,李成如与他只是眼神对了几回,其间意思旁人是看不懂的。

李成如抿了口茶,低声说:“陛下莫忧心,他们二位不愿只是暂时的,只要卓瑕丘握在陛下手里,她肯效忠大虞,作为师父一定不敢有任何动作,他们只能乖乖听从陛下吩咐。”

初世羽勾唇一笑,说:“依你之见,朕接下来该怎样做,将卓染叫进宫?”

李成如看向初世羽。

小皇帝没有生气的表情,但是眉目里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李成如也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了,以往初世羽听从意见的对象都是左右相或者些有声望的大臣。虽然之前他也会在初世羽耳边提几句话,但是只是作为服侍的人。如今他自己前去御史台,初世羽能够答应完全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现在就不一样了,隔了这么久,很多事情都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了。

“陛下恕罪,”李成如起身一拜,说:“臣口不择言,请陛下降罪。”

初世羽朝后靠在了龙椅上,他尽量避免大的动作,以免晃动着额上的玉琉,李成如垂着头。其实从上次连岳校场的事情起,隔阂就已经有了,只是时间长了彼此淡忘了,如今重新相处起来还是会不知不觉想到这些。尽管有利可图,尽管居心叵测。

“起来吧。”初世羽微微抬高了声音,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朕都知道。”

李成如直起了身子,却依然不敢抬头看初世羽。直到他继续说:“朕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你和廖泽之前对卓染并没有这么上心,朕知道你们想斩草除根,生怕卓染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可是如今她也没有任何动作,为何你们不想放过她?”

李成如想了想,沉声说:“陛下明鉴,臣并非针对卓司业。只是卓廷一事使我大虞亏空,实在不能容许任何隐患。”

初世羽笑了笑,说:“暂且撇开这些不提。这次武连宜和胭脂的事情怎么说都是总督揽到自己身上的,他查事情会扯到李御史吧。”

“是。”李成如想了想昨晚上的情境,他也是明眼人,厉埏川和卓染的关系并非传言那么苦大仇深,反而昨夜生出来点暧昧之情,他偶尔服一次软并没有什么损失,但这却让他摸清楚了不少东西,他说:“胭脂是臣之前帮助过的一个女孩子,总督要查清来龙去脉,自然会关系到臣。”

“这么说,你是能适应总督的处事方式了?”初世羽的笑意并不明显,生出一些隐隐的阴冷,李成如在这话里听出了另外一种感情。

他一直埋着头,听到茶盏磕碰的声音才敢偷偷抬头看初世羽。想来这些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许铮或者严应贞,初世羽确实很少听从意见,只是时间久了,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这事情并不明智,许铮虽然与他提过,但是方式可能有些不对劲,初世羽没有告诉许铮,他只是在许铮的话里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韩从忠不能留。

所谓叫他重新效忠大虞不过是一面之词而已,他初世羽有了严应贞和许铮,确实不再需要一个困在醉雪庭里十余年的废人了。只是没有理由,这么些年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似乎是他的一个技俩,只要他想,任何人都能死得其所。

只是这目的他不能说出来,李成如老谋深算,初世羽再傻也不会倾囊诉说心事。他朝下面看了看,李成如始终没有抬头,他也不欲多说,转口就让人下去了。

“元禄,送送李御史。”初世羽将茶盏摆在案桌的最旁边,说:“回来直接去兰嫔那里便好。”

“是。”元禄颔首,躬下身子随李成如出了殿。

皇宫之内威严肃穆,并没有其他声音,皇城就那么围绕在了这里,红墙绿瓦,金碧辉煌,却是一圈圈地困住人。李成如望着这些宫殿,猛地顿下脚步。

“干爹。”元禄见人停在了那里,轻声说:“怎么了吗?”

李成如沉声说:“皇宫就是围城,只要踏进来了,所有人都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这就是权利的作用。”

元禄颔首却没有说话。

李成如叹了一声,说:“也罢,这些事你也不必懂。叫你做的事情还继续着吗?”

元禄颤声说:“在…在继续。只是干爹,兰嫔娘娘已经起疑了,还将江太医叫过来给陛下瞧了瞧。”

“慌什么?”李成如低声笑了笑,说:“你行事小心些,我这边很快就有结果了。我就不信韩从忠或者卓染的嘴真的都这么硬。”

元禄垂下头,说:“干爹,那胭脂那边…我在宫里边听到了一些传闻,她…”

“她敢开口?”李成如哈哈一笑,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清白已毁,她势必是要被困在这件事里垂死挣扎了,不必管她。”

元禄噤了声。李成如拍着他的肩膀,说:“莫慌,乾坤未定,这些事情还没有真正串连起来,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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