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数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宁栀熟若无睹,收枪,抬脚踢开踩在脚下的男人,走到角落里把女孩扶起来,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秋季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一切变故中回过神,闻言摇摇头:“没、没事。”
她回过神,眼眶慢慢红了,更声:“谢谢你……”
即使裹紧身上的衣服,她也忘不掉那两个男人伸手在她身上撕扯抚摸时的感觉——她觉得恶心。
后知后觉的怒火压倒了恐惧,路过那个男人时,她抬脚狠狠踩在他的腿间,力道之狠,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想一脚让男人断子绝孙。
昏迷的男人无意识地嚎了一声,再次双眼一翻白。
门外一群人:“……”
直到宁栀扶着秋季走出屋子,穆弦辞才冒雨赶了过来。
看到女孩凌乱的头发和裹在身上的陌生外衣,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男人垂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用力地握紧。
他张了张嘴,想唤她的名字,喉头一阵发紧,没能发出声音。
“先生。”一脚下去,秋季的火气消了些,她低着头走到穆弦辞身边,同样不知道说什么。
洲弋基地的生活环境逼得女孩们从小独立,她也是如此,懂事以后很少在外人面前流泪——流泪是软弱的表现,越是软弱,越是会被人欺负。
她很少哭,但并不代表不会委屈和害怕。
只是心里清楚,害怕也没有用,因为没有依靠。
可此时此刻,看着冒雨赶来的男人,她凝在眼眶里的眼泪转了转,混着雨水滑落。
穆弦辞闭了闭眼睛,冷眼看向刘冲,沉声道:“刘队长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刘冲听到过这两人的聊天,自然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他警告似的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宁栀,不以为意地说道:“小孩子家家闹着玩呢,能有什么事?”
他拍拍手,招呼队员:“行了行了,一点误会,都去休息去吧,别拄在这里发呆。”
“等等。”没有被男人和稀泥的态度激怒,穆弦辞慢慢松开紧握的手,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刘队,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哟?这是要单独问罪了?刘冲在心里不屑地翻白眼,嘴上却道:“穆先生要和我聊,我哪里敢推辞呢?”
他吼其他人:“愣着干嘛?把这两个丢人的玩意儿抬回去好好教训!”
转而对着穆弦辞看似恭敬地说道:“穆先生,这边请?”
既然要单独谈,那当然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没人的地方,发生点意外,比如遇到丧尸之类的。
当然,他不会让他死,可他不介意欣赏欣赏他狼狈挣扎的模样。
曾经高高在上的实验室负责人,哈哈,只要一想到可以把他踩在脚下,看他冷静谦逊的面具龟裂,他就觉得心情大好。
“先生。”秋季握住轮椅的扶手,咬唇,“我跟你一起……”
“不用。”穆弦辞拨开她的手,语气冷淡,“你回去换身衣服,好好休息。”
他抬眼看向宁栀,温声道:“小姑娘,谢谢你救了这丫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照看她几分钟。”
宁栀很乐意顺手卖人情:“出门就是要互相帮助,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穆弦辞点了点头,推着轮椅朝院子外去了。
刘冲再次瞪一眼宁栀,讥诮道:“下次多管闲事之前记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我吗?”宁栀嘻嘻一笑,“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管你们的闲事那是绰绰有余的,放心~”
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刘冲咬牙,哼一声,走了。
宁栀看秋季:“秋季,我那里有干净的衣服,你跟我去换身衣服吧。”
跟着她走了两步,女孩一愣:“你认识我?”
“我见过你姐姐秋霜,还有小夏他们。”
“啊。”女孩露出激动的神色,“他们怎么样?还好吗?没受伤吧?”
“没。”宁栀道,“他们平安到达空月基地了。”
他们找到了新的安身之处么?秋季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分开以后,她时时都在担心姐姐和好友的情况,被抓以后更甚,就怕基地派出来抓捕他们的人痛下杀手……还好,他们安全地找到了归处。
……
到了院子外的一侧,穆弦辞松开轮椅,等刘冲走到他对面。
雨声转小,隐约可以听到院子里两个女生说话的声音。
“呵。”刘冲也听到了,“秋季那丫头运气真不错,我该说恭喜吗?”
“运气不错?”穆弦辞重复着这四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她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你觉得她运气好?”
刘冲讥诮道:“不是被人救了么?运气挺好的。”
但凡那陌生女人不多管闲事,那两个家伙早就得手了,哪会闹成现在这样?他也不用来这里听穆弦辞责问。
似乎被气到了,穆弦辞单手握拳抵着唇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完全不觉得你的下属做了过分的事……”
“一个女人而已。”被说得烦了,刘冲不耐烦地说道,“在洲弋基地,女人是什么地位,有什么作用,大家心知肚明,穆先生何必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咳咳!”穆弦辞微微弯了腰,剧烈地咳嗽着。
难得见这人这么狼狈——就算成了他们的阶下囚,这家伙也像个贵公子一样,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高他们一等的矜贵——看着咳弯腰的男人,刘冲咧嘴笑了。
什么实验室的负责人,还不就是个普通人类,哦,还是个残废,真不知道基地那些老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器重他。
“穆先生,如果你找我是为了秋季来兴师问罪,那我想你找错人了。”男人双手抱在胸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瞅着穆弦辞,轻蔑地说道,“领导给的命令是带你回基地,其他人如何,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
他走到穆弦辞身边,单手撑在轮椅扶手上,俯身轻声挑衅道:“穆先生,把我惹急了,我就让手下那些人轮着来,让你家秋季好好体验一下女人的快乐——呃?”
没等他的话说完,苍白的手精准地掐住他的脖子。
男人微微俯着身子,止了咳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似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孱弱,但卡着他脖子的手却钢铁一般,任他怎么挣扎,都是纹丝不动,且越收越紧。
“穆弦辞……你要干嘛!”嗓子被卡着,他只能艰难地挤出质问,“你想杀了我吗?!你敢!”
听到他的声音,穆弦辞慢慢偏头,血色的眼睛在夜色里宛如喋血的狼。
“你——”你不是人类?你是什么东西?!
刘冲脱口而出的质问被男人陡然用力的手掐断在喉咙里。
他双眼凸起,手脚软软地垂落,没了呼吸。
甩手把尸体扔到地上,穆弦辞拿出手帕缓慢仔细地擦拭指尖的血痕。
“没想到啊——”清澈疏离的少年音在墙头响起,又被风吹散在雨里,“研究丧尸病毒的科学家竟然是个觉醒了人类意识的丧尸?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