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没下雪, 天『色』特别晴朗,就是对小娃娃说还是有点冷。考虑小孩受得寒,杨廷和领文哥出门, 没带上小了一岁的杨慎。
至于为什文哥年头出生就算是“大孩”,那当然是取决于他结的小身板以及他天天在长安街转悠的劲头。
文哥很讲义气地对自己的小小同年杨慎说道:“别急, 等我去探探路,好玩的话我以后带你去玩。”
杨慎听文哥这说, 能一起出门的郁闷一下没了,认真点头送他出门。
既然杨慎能带,文哥想了自己另一个小伙伴谢豆豆。他询问杨廷和:“能能把豆哥也捎带上,要然回头他又要埋怨出去玩带他。”
两个人交了这久的朋友, 文哥也算了解谢豆了, 他这小伙伴看没脾气,际上特别在乎这些小。
比如知道他早上开始晨读了, 自己在家里也晨读!
据谢豆自己讲的,他妹见他读得起劲,也经常搬小板凳在他身边跟读。
真就是他带金生, 谢豆豆就带妹,一点都肯服输!
这倒是什缺点,文哥最喜欢这种积极上进的人。只要自己身边这样的人多了,以后还怕没有人(被他忽悠去)干活吗?
积极好啊,上进好啊, 奋斗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是以现在文哥要干点什, 总忘捎带上谢豆,争取个共同进步,获得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小伙伴。
杨廷和对多带一个小孩没什见,文哥一同了谢家门外, 让金生进去问问谢豆有没空去参观监。
谢豆很快被他爹谢迁带了出。
原谢迁正好在家,听金生邀请,且还是杨廷和领的,便亲自带谢豆出。左右他在家也无,如带出去走走。
谢豆本乖乖跟在他爹身边,瞧见文哥后立刻蹬蹬蹬地跑去,拉文哥说起话。
两个小的凑一起嘀嘀咕咕,两个大人也你我往地聊了起。等行东长安门,杨廷和估『摸』文哥走累了,伸手把他抱起继续往监的方向走。
他居住的雍坊在皇城西下角,监在皇城东上角,等同于绕半个皇城便了,大人走上两刻钟也就了。
文哥第二次出西长安街,一路好奇地左看右看,没一会就瞧见自己上次灯市见的东华门。他一下记住了这个路标,和杨廷和他分享起:“看灯的地方!”
年初上元那会他可是全都在的,他还围观了杨廷和跟丘浚下棋。
只是当他只有谢迁一个老师,现在连杨廷和也是他老师啦!
名师环绕,全是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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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知道文哥记好,闻言也惊讶,点头说道:“是开灯市的地方没错。”
今比起上元灯市那会少了许多摊贩,依然繁荣热闹。
再往前一段路,文哥和谢豆还被抱经上回没逛的估衣市。
所谓的估衣市就是转卖二手衣服的地方,各大当铺把旧衣服回收,支起摊卖给小老百姓。
这地方抱小孩通行,沿街都是买衣服的,叫卖非常热情,且骗非常多,价格看人报价。
据说他讨价还价的专业手是店家和顾客在袖底下比划几下,懂行的人会被热情的店家拉进去狠宰一通。
相反,你要是懂行的话就可以在这里淘少好东西。
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可能放小孩自己走。
文哥看估衣市内摆的各式服饰,眼睛都快看花了。
明朝律制定得非常详细,对于各个阶层的人该穿什衣服都有详尽的规定。
可这难倒勤劳勇敢的劳动人民,市面上依然涌现了各种款式、各种花『色』的衣裳,而且越明朝中后期就越花里胡哨。
朝廷对许多违禁情况也渐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店家站在门口吆喝以及拉客的举动,也让文哥觉得怪亲切的,像极了后世卖衣服的街道或市场,走哪都有人喊“帅哥看看吗”“美女看看吗”,属提高广大人民群众自信心的好去处。
越临近监,卖衣服的地方就越少,渐渐就变成了文房四宝、新书旧书一条街。这个路段的店家也清高了许多,都优哉游哉地坐在店里等顾客上门。
文哥也被杨廷和放下地自己走。
文哥处于看啥都觉得新鲜的期,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还伸手往自己小荷包上『摸』了『摸』,琢磨回去要要顺便买点什。
都了,买可惜了!
一行人很快抵达监门口,谢迁和杨廷和没穿官袍,可他浑身气度骗了人,一看便知是寻常人,门房很容易就把他放了进去。
监相当于家最高学府,占地非常广阔,甚至还有自己的田地供应日常饮食问题。这可是寸土寸金的京师!
可花这多钱维持的南北监,这些年越发衰落,读书人自己都瞧上这地方,愿入监就读。
这等同于清华北大变得人人嫌弃。
这种变化很难让人慨。
弘治中就有南京祭酒上书抱怨说“岁贡挨次而升,衰迟振者十常八/九”。
思是南京那边各地提学官每年送上的学生大都是顺位点上的,少已经老得牙齿都快掉光了,很难入监好好读书,希望能选点年富力强、学行兼优的。
京师的北监情况稍微好一点,但也没好哪里去,需要整顿的地方在太多了。
文哥清楚这些情况,只觉看占地面积媲美后世大学的监很是慨。
这地方本应该可以培育无数为效命的英才,也知为什会变成他爹说的那糟糕!底是哪出了问题呢?
文哥想明白,只能乖乖跟谢迁他在监里溜达起。
杨廷和了自己母校,话倒是多了起,重给文哥和谢豆介绍监图书馆的方位。
监是有自己的官方出版社的,北监刻印的书很少,无非是经史之类的(他书好审)。
倒是南京监那边收藏的书版(雕版印刷用的)很丰富,全都是当年朱元璋建立监后各方人士献给监的,家底非常丰厚。而且如今南京监远离京师,书籍审核宽松许多,官方刻印的书也就多了。
虽然书版收藏方面略逊一筹,要论真正的藏书的话,北监也输给南监。
底是天脚下的最高学府,总能书都能让学生读个痛快吧?
文哥听杨廷和对监的藏书如数家珍,也被提起些兴趣,特跟杨廷和去逛了一圈。
比起后世各省市都有的图书馆,监的藏书算太多,已经算是文哥如今见的最多书的地方了,光是杂书就有六百多卷。至于那些科举要用的正经书,那更是成千上万了!
文哥被琳琅满目的图书晃花了眼,想想自己现在光是一箱启蒙用书就读得脑壳痛了,由又唉声叹气起。
谢迁瞅他一眼,问道:“怎对书叹气?”
文哥一脸的为难:“这多书,得看多久才能看完啊!”
谢迁和杨廷和都听得直乐。
谢迁笑说道:“你这志气可真小,小小年纪就想把这多书全看完。”
文哥被谢迁这一说,觉得也对。他又是要全部看完,只要挑自己兴趣的读就好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读那多,只读一点点!”
谢迁正要逗逗他,就瞧见书架间走出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官员。
对方穿便服,同为朝官,谢迁和杨廷和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此乃今年秋后才新官上任的祭酒郑纪。
郑纪相貌方正,情也刚直,他曾经上书请求宪宗皇帝亲贤臣远『奸』邪,好好当个励精图治的明君。
可惜宪宗皇帝搭理他。
郑纪一个生气,辞官回福建老家种树修桥搞教育,搞了足足二十年之久,在家乡颇有名望,近年才重归朝廷。
郑纪是今年从浙江按察司提学副使升祭酒的,目前新官刚上任两个月,是以连旬休日都在监里转悠,思索该如何改正监的弊端。
监这样的庞然大物,比得他在乡间授学自在。他自己教学生,那是想收谁就收谁,想怎教就怎教,如今监却是得按照规矩。
只这短短两个月,郑纪就觉自己手脚像是被绑缚住了,怎都施展开。
这也能怪他,变革这种本就牵一发而动全身,想动的人在太多了。他是个远离朝堂二十余年的闲人而已,在朝廷里哪里说得上话?
最安全的做,就是随波逐流、维持旧制了。
左右在这任上干个三两个任期的,只要出差错就能平安迁官,根本必冒巨大风险去大刀阔斧地改变什。
他五十多岁了,孙都少,学生也挺多,要是出个什差错,很容易带累许多亲朋好友。
他再是年轻气盛、怒而辞官的那个郑纪了。
人总是会老的吧?
雄心壮志也终将泯灭于漫长而无情的岁月之中。
郑纪正在监浩如星海的藏书间踱步沉『吟』,就听远处传了年轻人小孩说话声。
郑纪抬眼看去,发现两个年轻人约莫三十岁,两个小孩瞧也就两三岁、四五岁的年纪,于他而言都是小后生。
就那小一点的小孩,竟就天真地考虑起怎把这一楼的书太难读完。
郑纪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他年半百,已经老了,可是大明还有许许多多年轻后生,这些后生满怀壮志想要为效力,可他这些老东西却连为他扫除点障碍、铺平点道路都做,哪有脸当什前辈?
于是郑纪踱步走了出去。
谢迁和杨廷和领两个小的上前向郑纪见礼,又给文哥两人介绍了一下郑纪,说这是祭酒东园先生。
东园乃是郑纪的别号。
文哥一听就懂,祭酒,相当于北大校长!
他立刻想了自己无情无义的亲哥,上前很乖巧地喊了声“先生”,接热情地和郑纪介绍起他哥:监新生,爱胡闹,亟需管教!你瞅瞅他,回京师立刻监报,反而呼朋唤友处玩,像样!以后如果他犯了错,要给他面,打他,狠狠打他!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这小是在埋怨他哥带他玩。
郑纪把说得手舞足蹈的小豆丁抱了起,笑说道:“行,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