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江呈叙确是闭门苦读。一连多少时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虽是个闲散性子,但下定决心的事,必是拼尽十二分力,也是要做好的。
日移影动,鸟鸣声脆。
他是在某个清晨收到茶焦来信。
信上似乎还有春风与泥土的气息。
这时他才知道,茶焦已然被圣人放逐。
可茶焦和师颐已经踏上了去往千里之外的漫漫长路。
信纸上字迹不多不少,透过纸张,似乎依稀还能辨认出他们跋涉的身影。
风餐露宿,是可想而知的辛苦。
茶焦在信中说:“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倒还真是洒脱无畏。
江呈叙将信放到一边。
不想了。不想了。想了也没什么用。
他重新握起书卷,高声诵读出来。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哥哥就尽力为之,待到高中,必要将你捞回京都。
檀三收到了茶焦的戏本。
来送戏本的人不是茶焦,却是茶靡。
檀三开门时,站在桃树下的茶靡转身回眸。
就是这一刹那,檀三一眼万年,沦陷进去了。
“啊那个那个……小生……”其实平时他很会说话的啊。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结巴了。
“我认得你。”茶靡轻轻一笑,仿佛把桃树的精魂都笑出来,实在是人比花娇。
“我受阿焦所托,来送戏本给你。”
檀三知道自己这时的表情应该是完全失控了。他舍不得眨一下眼,嘴巴微微张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多谢小姐……不如,不如进来歇息片刻,喝杯茶再走?”他哪里想她走了!但是礼节性的话得这么说嘛!
“不劳烦了。”茶靡进退有度。
“不碍事的,耽搁不了多久。”檀三极恳切地请求。
或许看他看她的目光太过热忱,让人拒绝不了,茶靡便应下:“多有叨扰了。”
他们开始聊天的内容围绕着茶焦开始。
茶焦就好像是他们建立起联系的纽带。
“之前也就当是说笑而已,我也没想到茶焦小姐真的写出来了。”
茶靡带着柔美的笑意说:“阿焦总是这样,说出来的东西一定要去做。”
“小姐下次来听我的戏?”
“好呀!你来府上演出时,便觉得你的戏好。”
可他怎么没早在台下看见茶靡呢,后悔死他了。
定是他那时一是想着唱好戏,二是想着找寻亲生父母这事,却也无暇顾及左右。
“下次小姐来,定为小姐留最好的位置。”
檀三为茶靡续上茶:“茶焦小姐可是另有事务?”
“阿焦她……去了江陵,可能好久都不能回来。”茶靡也就说了这么多。
檀三虽是诧异,但这毕竟是人家私事。想回答周全了的自会全盘托出,不想回答的问了也是白问。他想了想,什么都没问。
“我很期待你排这出戏。”
“檀三定不让小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