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庭深的身躯僵硬地转向柏迟年,月光皎洁,映衬出那双明眸。
“你是谁!”
柏迟年飞快地拉起裤子,警惕地看着‘爷爷’。
“柏迟年......”
柏庭深的声音如同一个三十岁的男子,这让柏迟年更加确信,眼前这人绝非爷爷!
他拿起堆在后门的干柴棒,架在身前,“你把我爷爷怎么了!”
那双明眸忽然爆出精芒,柏庭深不受控制般地抬起右手,却又垂落下去,似乎在与那股力量作斗争。
“终于,看清楚了你的模样。”
柏庭深夺过柏迟年手中的干柴棒,狠狠地朝自己腿上一扎,瞬间鲜血直流。
柏庭深短暂的恢复了意识,连忙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扔给柏迟年,“拿着它往北走!太阳初升前不准停下!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回头!”
爷爷如丧尸般挣扎着,见柏迟年愣在原地,拔出木柴棒挥舞,“快走!太阳初升遇见的第一个人,他会告诉你一切!”
“爷爷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来临,迟年,听爷爷的话,往北走,别回头。”
“走!”
柏迟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一切太过突然,没有时间反应,他只知道,爷爷这是在救他!
穿好衣服,抬头看了眼月亮,确定了北方,随即飞快地跑开。
柏迟年离开后,柏庭深缓缓起身,目光中精芒闪烁着,看着不远处的方向,显然与之前那伶仃瘦骨的状态截然不同。
他紧巴着眉头,明眸锁定着月光下飞来的几道身影。
“来的挺快......”
“柏庭深,你躲够了吗!”
来者七人,屹立天空之上,将月光遮掩,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声音削肃,如同寒风刮过。
如剪纸般的月光洒在柏庭深脸庞,他把大腿流出的血液沾染手指,将其涂抹在眼瞳中,一双明眸妖艳至极。
七人中一个身影忽然簇动,朝着为首的女人袭去。
女人反应迅速,下手也够狠,那人只是被柏庭深侵占了大脑,便在一瞬间失去了头颅。
那身躯里的血液缓缓飘出,在月光下形似一张蛛网,全部汇集在女人身边,最后融进她的身体。
“付谨言!我们虽为殊途,但走的却是同道,你为何要赶尽杀绝!”柏庭深大声质问。
“同道?你不过一介仙守,靠的是别人的力量,也敢和我相提并论?”
被称为付谨言的女人飞身来到地面,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刃,“当初你背叛义盟,带走本该属于义盟的东西,现在也该还回来了!”
霎时间,刀光剑影。
柏庭深毫不畏惧,双眸中的精芒化作火焰燃烧。
“大家小心,这家伙烧了精血!赶快布阵!”
其余五人分开布阵,面对烧了精血的仙守,付谨言一人毫无胜算。
但由于柏庭深之前精神控制了一个人,付谨言不得不杀了他,导致六人阵法缺少一人。
正当五人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时,一个身影从天空落下,笔直的站在五人中央。
“布阵。”
来者是一个男人,看上去年龄不大,但却异常沉静。
阵法启动,月亮散发的光芒全部被引到阵法中央,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男人揭开头纱,光芒照进他的双眸,一双妖异的绿瞳!
下一刻,正在与付谨言对峙的柏庭深双眸一怔,双腿一软,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痛苦的仰天嘶吼。
“仙家!快逃!”
嘶吼声震彻村庄,正在小跑的柏迟年心中顿感不妙,定下身来,转头看向村庄的方向。
“爷爷......”
——
天色渐亮,柏迟年放慢了脚步,寒冷席卷他的身躯,再走下去,恐怕就要倒地不起。
太阳初升见到的第一个人,会告诉他一切。
离太阳初升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看着眼前的荒山废土,连鸟叫声都不曾听见,谁会在这里等他呢?
柏迟年紧紧握着爷爷给他的项链,昨晚那声嘶吼回荡在脑海中,直觉告诉他,爷爷已经出事了。
更多的,则是疑惑。
为什么爷爷的双眼突然看得见了?为什么爷爷的声音变得那样年轻?又为什么要他往北走?一切都是未知的。
小时候,柏迟年总觉得爷爷神神叨叨,进屋前爱用白酒在门口撒一道,虽然看不见,但老是喜欢抱着那本烧蛋秘籍。还有就是奉仙,爷爷的信仰与现代农村大有不同,他信仰仙,而且是一只男狐仙,每个星期都会摆上一只野鸡或野兔放在狐仙画像前。
柏迟年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虽然嘴上喊着相信科学,但是心里对其也是半信半疑。
扶光初现,就在柏迟年双眼一闭正要昏过去时,一双纤细柔软的手扶住了他。
淡淡的古香游离于鼻梁尖,竟然将柏迟年的疲惫消除。
意识已经清醒,但双眼如同大山压着,嘴巴也张不开,只感觉到有人抱着他的腰,还有阵阵微风从头顶掠过。
我这是在飞吗?
好柔软的一双手,明显是女人的手,但是居然能够将我单手抱起......
可为什么,没有脚步声呢?
难道真的在飞吗?
一连串的疑问堆积在脑海中,忽然,那人停了下来,柏迟年被扔到地上。
额头突感冰凉,一瞬间,双眼睁开。
“呼呼......”
柏迟年环顾四周,是一个破败的寺庙,角落、悬梁结满蜘蛛网,时不时有老鼠翻箱倒柜的声音。
眼前,站立着一袭长白衣的男子,男子留着齐腰的长发,双眼如同狐媚一般,一身装扮如同古时候的大家公子,皮肤竟然比爷爷还白,是个活生生的绝美女相!
再看看外面,竟然是夜色!
不是刚刚天亮吗?
“你就是柏迟年?竟是一个如此白嫩的小孩......”白衣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和外形很搭,如同刚入尘世的仙家。
“你是谁?”柏迟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白衣男人蹲下身来,一把捏住柏迟年的下巴,有些怒意,“本座问你话,你回答就好了。”
柏迟年倒是胆子大,一把甩开他的手,揉了揉下巴,无意间看见男人手臂上的伤。
“你的手在流血。”柏迟年好意提醒。
白衣男人颇有兴致的瞧了眼柏迟年的脸蛋,随后用手指沾染一滴血,快速按在柏迟年眼睛里。
柏迟年只见到一道残影从他眼前挥过,血液便渗入眼睛之中。
大脑神经仿佛被扯了一下,零零碎碎的画面闪过,柏迟年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吸收完。
再回过神时,眼前的男人竟然长出一张狐脸!
“你就是爷爷供奉的狐仙?马介甫?”柏迟年十分震惊,刚才所接受的一切打破了他只相信科学的心。
白衣男人对柏迟年的不懂规矩再次恼火,一巴掌挥在他脸上,“叫本座狐仙大人。”